丁攀兒委委屈屈幫忙解釋，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可是……
何小滿一對潔白的眼仁對準丁攀兒冷笑：“你‘姐夫’是諸葛亮？提前半個月就知道我到時候會生病？”
符太太剛纔說的明白，人家是提前半個月已經跟程家這邊敲定行程，而趙晴柔就算是真的生病，那也是這幾天的事。
丁攀兒頓時語塞。
何小滿再接再厲：“就算是我真的身體不好，你們大可以跟符先生符太太明說，人家京城裏來的人，素質與氣質並存，家世和家教齊飛，既然是來結親的會這麼雞蛋挑骨頭嗔怪我沒出來陪客？我剛纔可聽得清清楚楚，符太太叫你程太太你可是應了，丁攀兒，你讀大學一直到如今在我家畫廊上班每月都來看我，想必應當知道我只是瞎，但是並不聾，我就是弄不明白你怎麼幫忙幫成了程太太？是程老先生出了軌給程霄製造出個弟弟呢，還是程小先生劈了腿給我招募了個共侍一夫的姐妹？”
丁攀兒被堵的一張臉頃刻紅成一顆大番茄偏偏又無話可說，只得眼淚汪汪看着程霄。
“好了晴晴，這件事都是我的錯，這些年你因爲眼疾一直都不愛應酬，所以我以爲你也不願意出席這樣的場合，是我理解錯了，好不好？
他聲音裏帶着隱忍和無奈：“你別難爲人家丁攀兒，是我求她過來幫忙的，我們家裏現在還有好多貴客在，等客人都走了，你要怎麼發脾氣我都隨你，好不好？”
他避重就輕，不說給自己太太喂安眠藥也不提隱瞞家裏來客，只溫柔小意把所有錯都囫圇認下來，更襯得何小滿咄咄逼人。
尤其還要扭頭對符家人小聲解釋：“自從我岳父岳母突然過世，我太太……”
何小滿能感覺到，程霄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情緒上一直很不穩定，我這麼做也真的是實在沒有辦法。”
包括符家人在內的一衆人忽然對程霄有了同情之心。
殘疾人因爲各種原因很多都或多或少有些性格上的缺陷，像趙晴柔這種常年把自己封閉在別墅裏不接觸外人又驟逢父母離世，沒發瘋都算程霄照顧的好。
也難怪好面子的程家人會搞這麼一出了。
“閔灝，你別怪我對你隱瞞了我嫂子的病情，我只是擔心你會因爲這個瞧不起我，我……”
程霏嬌弱的依在符閔灝肩頭，泫然欲泣。
“是啊，誰三天兩頭讓人喂藥喫，腦子都不會太好，尤其是還莫名其妙住進來一家子打着照顧我實際上是來折磨我的公婆，動不動就家庭冷暴力，天天說我眼睛瞎，不好在人前露臉，會給程家丟人。”
何小滿直勾勾的兩個白眼仁裏眼淚“嘩啦”一下就奔涌出來：“可是我不是現在瞎的，我生下來就是個瞎子，所以沒看清楚你們一家子的爲人。前天老太太說了，你們家閨女找到比趙家更有錢的高枝了，說是京城裏有錢的大少爺，以後穿金戴銀，去京城裏享福去了。”
“要是真的就太好了，求求你們快點走吧，讓我們家小姐多活幾天。”
梁媽看小姐的眼淚直如黃河決口滔滔不絕，心中也是一陣酸澀，眼淚撲簌簌就淌下來，這是她從幾歲就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小姐，是太太跟老爺的心頭肉啊！
果然，符太太忽然站起身來，態度比之前還要客氣的說道：“既然程先生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好再繼續打擾，就先回去了。”
俗話說，挑剔是買主，不挑剔反而使勁誇讚你東西好的，絕對不會買你的東西。
就跟美女給屌絲髮好人卡是一樣一樣的。
符家人開始的時候姿態擺的比較高，那是因爲他們認可程家這門親事，而現在這麼疏離客氣，那是因爲人家已經不準備再跟程家結親。
以符家人多年商海浮沉，久經世故，是絕對不會當着別人面真的翻臉的，尤其是在座的還有個報社編輯。
程霏也察覺到情況不妙，誰能想到趙晴柔這個死瞎子忽然變得這麼損。
別管這對主僕說的是真是假，只要讓符家人起了猜疑，他們定然要找人去好好的徹查一下程家的底。
尤其是，程家原本家世貧寒，結的兩門親事全都是高攀，你說你不是故意的，你說你只是恰好愛上了這個比自己條件好的人，誰信？
程母眼看一屋子人呼啦啦都要走，情急之下直接上去拉扯符太太：“別啊，親家母，咱這什麼時候訂婚還沒商量好呢，怎麼就急着走了？”
“呵呵，瞧您說的，我們就是陪着兒子一起來B市，聽說他有個同學家裏在這邊過來拜訪一下，真是打擾了，感謝您的盛情款待，以後什麼時候去京裏，閔灝記得幫媽媽好好招待招待。”
完犢子了，閨女一下從對象變成同學，程母就算再笨也知道現在情況不妙，好好的一場會親家現在變成來同學家裏拜訪，眼看自己豪門丈母孃夢碎，程母滿腔憤怒無處發泄，一把抓起手邊的茶杯對着梁媽跟趙晴柔就丟了出去。
“小賤人，叫你長個破嘴胡咧咧，敢禍害我閨女的親事，老孃打死你個小瞎子……”
梁媽眼看那茶杯飛來趕緊攬住小姐擋在前面，結果趙晴柔也不知道怎麼腳下打了個趔趄，那茶杯直接砸到胳膊上，雖然沒碎可是卻潑了這對主僕滿身都是茶葉茶水。
何小滿只覺胳膊驀然一痛，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外噴：“梁媽，是不是她又打咱們了？”
——你收斂一點吧，你那是眼睛，不是水龍頭。
佈告欄適時提醒何小滿。
一個不經意的“又”把程母直接錘死，摳都摳不下來。
都說耳聽爲虛，現在眼見總是實的吧？
程老太太言語粗俗，蠻不講理，更過分的是居然還對眼疾的兒媳出手打罵，一個茶杯飛出去，符家人走的更加堅定利落，甚至都沒用程家的車送，符先生直接給【華鼎】CEO打電話，人家竟然是商業合作伙伴。
來時老兩口帶着小兩口，回去時獨獨丟下程霏一個，符閔灝都沒有回頭多看程霏一眼。
程霏忽然站起身來，嘩啦啦把桌子掀翻，指着何小滿大聲哭道：“趙晴柔，現在你滿意了？”
“對啊，很滿意。”何小滿由着梁媽仔細清理身上的水漬，臉上洋溢着罕有的恬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