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就算仇厭說想要同時娶了她跟老闆娘三個人一起沒羞沒臊的生活，何小滿都不會這樣驚訝。
別說做夢，她就算是被雷劈過都不會想到，賒刀人，外婆口中那個神祕莫測、隱形救民於水火阻止惡龍作亂的隱士高人，竟然就是眼前這隻老耗子。
她特麼不信。
打死都不信。
“想必張家已經有人在你接過那把刀時把一切告知於你，我暗族保了你們張家兩百多年衣食無憂，保了山腳下這些村子兩百多年平安順遂，現在是你支付我兩百多年費用的時候了。”
何小滿儘管心中已經萬馬奔騰，面上依舊是一片平靜，淡淡的擡頭看着灰老太太不置可否：“哦？”
灰老太太看看眼前的姑娘，相貌只能算中上，骨相不錯皮相一般，只除了那一雙寶華隱隱的眼睛之外並無任何過人之處。
不過現在倒是多了一份令人欣賞的從容，哪怕是僞裝的，能在她面前做到這樣情緒內斂，不形於色，尤其還是這樣的年紀，已經很是難得。
她伸出手來想要抓住何小滿的手腕：“到老祖這來。”
何小滿恰在此時揚起手將鬢角頭髮別在耳後，灰老太太抓了個空。
兩隻圓溜溜的眼瞳中綠光一閃，老太太露出個和藹的笑容來：“你不用害怕，這費用啊其實並不可怕。只要你隨着老祖我去到那邊，用那把菜刀割破手指，將血滴在那發光的石頭上，然後幫我把它切下來就好。”
不過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玉石，在潭水完全退卻之後銀光幾乎將整個潭底都照亮了。
“這是什麼石頭啊，居然會發光？”何小滿似乎被石頭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奇的問。
“這叫夜光石，老祖我想把它搬回洞府裏照明用。”
“可是我看之前他在這裏用刀子撬了半天也弄不下來，萬一我也拿不下來怎麼辦？”
“放心吧，只要你用鮮血塗抹在那石頭上，然後再用那把菜刀很容易就可以把它取下來。”
畢竟是上百年的糾葛，只是獻點血出點力氣再把菜刀還回去，就能瞭解這場因果，那代價簡直不要太便宜。
如果賒刀人真的如外婆所說，以天下興亡百姓安康爲己任，那麼他只索取這麼點代價何小滿是會相信的。
但是這話是從眼前這個老耗子口中說出來，何小滿不信。
之前心肝脾肺腎幾處血池裏跟一具具剝皮鼠兩兩相抵的孩童死屍以及對趙清明幾個人沒完沒了的死亡詛咒，再加上灰老太太的種種行爲，怎麼看這羣大老鼠都絕非善類。
何小滿甚至覺得所謂賒刀人這就是一場騙局。
這羣沒有三觀的人會爲了黎民百姓苦心籌謀簡直是笑話。
可是一羣老鼠精設下這樣一場上百年的騙局，爲了什麼？
老太太依舊親切和藹的點頭，轉動着小眼珠說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想必你也聽到一些我跟羊家人的對話，五大家裏我灰家乃是子鼠開元，擅長補運、旺運、增運、轉運，最擅長的卻是尋寶救人，你身後大墓並不是西周的，而是從前渤海國的皇族帶着闔族鉅富避走深山，我暗族卻對這些身外之物並無興趣，只要你助我得償所願，裏面的東西老祖做主全都贈與你。”
“真的？”
何小滿眼前一亮，很快就遮掩下去努力讓自己表情變得波瀾不驚。
只是這些微的表情變化還是沒能逃過灰老太太的一雙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
“那你算是答應了？”
何小滿眼神裏閃着急切的光芒：“答應什麼？把那個石頭弄下來嗎？我答應了，但是你可也要說話算話啊！”
“好！”由於太過激動，老太太枯瘦的偏襟大襖胸口位置微微起伏着，她兩隻枯爪拍了一下，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明顯在傳達指令。
老鼠們開始忙碌起來。
之前消失的那一半大耗子擡着什麼東西從潭邊快速下到潭底。
原來是之前那些剝皮鼠死屍和童屍，他們依舊被擺出各種造型放置在特定的位置。
何小滿這才發現，整個潭底是一個女性坐像的陰刻圖案，周圍還有一些繁瑣的陽刻符號，像文字又像是某種符篆，老鼠們把那些屍體都擺放在坐像的五臟六腑位置。
一邊戰鬥正酣的人們也不知何時被老鼠們控制起來，連同“白凱”一起都被放在不同的位置。
腳下忽然響起流水汩汩的聲音，帶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異香，這味道似曾相識。
何小滿低頭看着腳下陰刻凹槽內漸漸氤氳開的血色，這應該是之前血池裏面忽然消失的那些液體。
而何小滿此刻就在那塊“月光石”旁邊，是腎臟的位置。
老太太讓何小滿拿出菜刀開工。
那些人如何不明白他們即將被某種儀式祭獻？
包括何有田在內的人都在大聲阻止何小滿。
他們要麼受傷要麼力竭，唯一能動的就只有那張嘴了。
何小滿爲難的看了看老太太，灰老太太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再次“吱吱吱”發出一陣叫聲。
那些大老鼠不知何時已經齊齊整整圍坐在圓形水潭底部，密密麻麻剛好圍成一圈。
然後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響過，老鼠身邊忽然出現一根根一尺多長的鐵釺。
那些鐵釺有的位置恰好跟老鼠重合，直接戳進老鼠身體，就算是沒有被鐵釺紮上的老鼠也會主動尋找空着的自己坐上去。
灰老太太丟下龍頭拐，整個人匍匐在心臟位置高亢尖利嘶叫着，何小滿忽然發現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用菜刀劃開手指，讓鮮血不斷滴落到所謂的“月光石”上。
月光石銀芒更盛，映得何小滿肌膚一片瑩白，何有田氣的大罵不孝女害人，大龍卻充滿絕望的喊道：“那不是她願意的，不信你們看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