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自己的房屋、傢俱和一身的巫袍，損失頗大，”狄克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件事又是因你們而起，你們當然要負全責。”</p></p>
“損失？你和我說損失？”塔主說着，好像若有所感，忽然打了一個響指。</p></p>
就見一帶着單片眼鏡的黑袍法師忽然一腳踩在了平臺的邊緣處，一手拿着文件，一手作出推門的姿勢，同時口中說着：“彬娜汀大師，傷亡情況已經我類個——……”</p></p>
用莫大毅力遏制住自己說髒話的與王后，單片眼鏡法師看了眼身後，倒吸一口涼氣——他要是有踩門檻的習慣，這會兒說不定就已經掉下去了。</p></p>
塔主對着其一指狄克：“你告訴他，高塔這次死了多少人！”</p></p>
“是的塔主，”單片眼鏡法師立刻扭頭回道，接着，便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邊彙報道：“總計死亡人數爲四十一個，其中七位是學徒法師，剩下的都是僕役。”</p></p>
“這麼少？”塔主脫口而出。</p></p>
“上次出事還沒過多久，根本來不及招收新的學徒，高塔低層其實沒有多少人。”單片眼鏡法師解釋道。</p></p>
狄克嗤笑一聲：“就這點人，還沒那老禿子殺我的次數多。”</p></p>
眼鏡法師聽此，眉頭一皺，面露不滿之色，看向蒼白塔主，在獲得了後者首肯之後，一推鏡片，說道：“您的說法很沒有道理，狄克閣下，您擁有不死之身，每一次的死亡不過是一時的痛楚，但對他人，哪怕是我們這種習慣與死亡爲伴的亡靈法師而言，生命都只有一次……”</p></p>
“這兒可是有四位巫師，這種話還是少說點吧。”狄克直接說道。</p></p>
眼鏡法師面露疑惑之情，這和巫師有什麼關係？</p></p>
“你是想說我因爲命多，所以不如其他人金貴嗎？”狄克不耐煩的說道。</p></p>
眼鏡法師沒有直接回話，但看那眼神卻是默認了這種說法。</p></p>
狄克沒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邊躺着的依露薇婭，挑眉道：“喂，你說我的命賤嗎？”</p></p>
“貴死了。”依露薇婭隨口答道。</p></p>
在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狄克又看向黑袍人：“老禿子，你說我的命和普通人相比怎麼樣？”</p></p>
黑袍人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用各種死咒殺了狄克上百遍的他很清楚，狄克雖說能夠不斷復生，但每次被死咒殺死時，所表現出的抗性卻並不算太低，至少沒低過普通人的那條線。</p></p>
“還有塔主姐姐……”</p></p>
“好了，”蒼白塔主直接道，“這種文字遊戲沒有必要再說了。”</p></p>
生命價值這種哲學概念，確實會對巫術效果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影響巫術效果的因素還有很多，不能簡單的將其等同。</p></p>
塔主還想說話，但沒等她開口，就又聽到了一連串的牙齒敲打聲：“咔噠咔噠噠……”</p></p>
小女孩再度翻譯道：“小骨頭問，你想要什麼，不過分的話，他可以做主答應。”</p></p>
而對此，塔主並沒有說什麼，一副默認的樣子。</p></p>
狄克驚訝的看向那個玩具一般的骷髏，看來這傢伙並不僅僅是塔靈一類的塔主的輔助管理員，它的地位比預想的要高得多。</p></p>
直到小骷髏又嘎巴敲了一下牙，狄克纔開口說道：“賠，賠償我的全部損失，包括囚……房子、傢俱、巫袍，以及……”</p></p>
狄克一指黑袍人：“我要和他學巫術！”</p></p>
黑袍人下意識的反駁：“不可……”</p></p>
“咔咔。”小骷髏再度張口，黑袍人當即將說出半句的話吞了下去。</p></p>
“這麼簡單？”狄克一愣，“那我想要蒼白之塔行不行？”</p></p>
在一陣的噠噠敲打聲後，小女孩再度翻譯道：“它說，名義上不行，但你可以以塔主監護人的身份，代行高塔塔主權力。”</p></p>
“監護人？”狄克聽此一愣，扭頭看向蒼白塔主：“你要認我作爹？”</p></p>
“……”</p></p>
脫口而出之後，狄克也隨即想到了什麼，又扭頭看向小女孩，這時她又翻譯道：“不過要等小十九退休之後。”</p></p>
說完又看向小骷髏：“小十九是誰？”</p></p>
小骷髏咔吧咔吧的回答。</p></p>
蒼白塔主看着狄克的皺起的眉頭，嘆了口氣：“還是我來說吧。”</p></p>
“這個你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混血兒有着非凡的巫術資質，而且異常的契合蒼白語系。”蒼白塔主說着，看了一眼小女孩和小骷髏。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因爲不知爲何，“高塔”選中了她。</p></p>
“蒼白語系？”</p></p>
“對，蒼白之塔歷代塔主所鑽研的語系，對資質的要求很高，”蒼白塔主看向小女孩，“天生自然之子，生命力旺盛；經歷過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甚至有過死亡的經歷。對生命和死亡都有着非凡的理解，再加上白化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甚至比初代蒼白還要適合蒼白語系。”</p></p>
狄克一愣：“生命力？這麼說當初你打算教我格魯尼語系——”</p></p>
“這個別誤會，當初主要是爲了敷衍你。”蒼白塔主說話一如既往的直接，“而且你的皮膚太黑，就算我想教你也學不了。”</p></p>
“……”我就知道！</p></p>
狄克一會兒才說道：“所以，你們想讓她成爲第二十代蒼白？”</p></p>
“是的。”塔主點了點頭。</p></p>
“爲什麼？你還很年輕吧？”狄克直接問道。</p></p>
“我是人類。”塔主搖頭回道。</p></p>
在超凡領域中，巫師可是一種“短命”的職業，不過這並不是指巫術會影響壽命，事實上，對那些頂級巫師而言，延壽不過是一句咒語的事。關鍵在於各種巫術對人心性的影響。</p></p>
和聖者一樣，隨着時間的推移，巫師的性格也會越來越古怪，只不過和聖者只要箴言確立便有進無退的情況不同，巫師不會那麼極端，因此，一些天生便不容易產生情緒波動的種族，就能相對支撐的久一些。</p></p>
塔主是人類，典型的短生種，她即便能保證自己千年萬年容顏不老，沒有長生種天生的耐性和自我意識，她可不敢保證自己在數千年後不會變成一個性格扭曲的老巫婆。當然，並不是說性格古怪了巫師就會死亡，只是屆時就不再適合擔任塔主的職務了。</p></p>
而小女孩明顯有着精靈血統，再加上作爲自然之子，外力極難影響其性格，只要做好引導，別讓她出現鑽牛角尖這種精靈常常出現的狀況，她便幾乎不會有任何心性上的問題。</p></p>
狄克點了點頭：“原來如此……”</p></p>
他一直以爲高塔“邀請”小女孩和依露薇婭的主要目的是自己。甚至想過，是否從一開始放他從高塔出去，都是爲了讓他去世俗收穫羈絆，以便於更好的控制自己。</p></p>
所以他在見到塔主之後，先聲奪人之後又是胡攪蠻纏，一再向依露薇婭傳遞眼神，但那貨就跟瞎了一樣就是不往他這兒看……</p></p>
結果到頭來，人家的目標真就是小女孩，他是在和空氣鬥智鬥勇。</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