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明心裏想，原來省委常委也有兩派勢力啊，裏邊有個人是陳漢成的靠山，這個人的勢力不小，他是誰呢？羅曉明知道這個不能問，問了也沒有用，小心翼翼地說：“這些舉報都說了些什麼呢？王書記應該沒有問題的呀。”
李書記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這是保密的。但我可以透露一些信息，有一封舉報信說他有嚴重的經濟問題，有一封則說他有作風問題，誰是他的情婦。每一封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像真的一樣。舉報信說的事情，只有讓紀委的同志去調查了。對了，羅市長，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呢？”
羅曉明跟梁爲民交流了一下眼神，含糊地回答：“我是聽一個同事說的，她呢？是聽省裏一個退居二線的老領導說的。”李書記感慨地說：“我們一再強調要遵守組織紀律，卻還是有人泄了密。”
羅曉明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梁爲民說：“官場無祕密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要是追究責任的話，追究不過來啊。”
李書記這纔回到先前的話題來，透露了一些祕密：“他們來勢洶洶，似乎有背景，有故事。但沒有證據，我們也不能反駁。最後，我只好說了兩個附加條件：一是在沒有查清楚事實前，不能對王遠明採取任何措施，除了雙規。二是由王遠明推薦一下人，作爲臨時的常委，出席右江所有的常委會。我怕他們趁機亂來，所以提了這一條。”
李書記轉過臉，看着羅曉明問：“羅市長，你估計，王遠明會推薦誰？”羅曉明想了想，搖搖頭：“我喫不準。”李書記說：“要是他能推薦你好了。”
羅曉明心裏好高興，這正是他所希望的，但不知道王遠明會推薦誰，所以他只笑不說。李書記考慮得真周到啊，要是王遠明一走，常委會被陳漢成操控，可能會在人事任免等一些重大事情翻案，那右江要走到老路去了。
李書記能說剛纔這句話，說明他對我很信任啊。我一定要爲他爭氣，千萬不能讓陳漢成他們得逞，讓李書記和梁部長失望。
梁爲民說：“王遠明是個聰明人，應該會想到這一點的。”
時間差不多了，下面約好的客人快要到了。李書記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充滿希望地對羅曉明說：“羅市長，接下來，你在抓反腐工作的同時，也要把右江的經濟工作，城市建設抓去。這幾年，右江明顯落後了，你在這方面要多用些心思啊。”
羅曉明心裏一動：李書記要培養我當市長？這是市長考慮的事啊，他爲什麼要讓我多化些心思呢？有陳漢成在，我多化心思有用嗎？但他不能說出來，只能點頭應諾：“好的，李書記。”
羅曉明識相地站起來，說：“李書記，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了。”李書記也站起來，往門口送着他，親切說：“有事情，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羅曉明回頭看了的李書記一眼，以示感激：“好的。”
走到門口，李書記緊緊抓着羅曉明的手，神情凝重地叮囑說：“你回去以後，要多想想辦法，不要讓王遠明受冤枉，喫啞巴虧，明白嗎？”
“明白。”羅曉明向李書記行了個注目禮，又鄭重地點點頭，才與告別，與梁爲民一起走出書記辦公室。
走到樓下，羅曉明說了幾句感恩的話，與梁爲民握別。他把車子開出市委大院的時候，正好是午十點鐘。
昨天晚，他給畢衛東打電話，說家裏有事，請假一天。但他從省委大院一出來，急匆匆地開車往回趕。這樣趕到右江，是下午二三點鐘，還能會兒班呢。
羅曉明想着李書記跟他握別時的提醒，心裏既感動，又焦急。對呀，現在挽救王遠明的唯一辦法，是不讓陳漢成他們的假材料弄假成真地座實，一定要想辦法幫助省紀委的同志查清真相，還王遠明一個清白。
在羅曉明往右江趕的路，另一輛車子也在往右江開。那是省紀委的一輛公務車，裏邊坐着三個人，都是王遠明專案組的成員。帶隊的是省紀委副書記陸國民。陸國民在出發的時候，給右江市政法委書記兼紀委書記吳明打了電話，讓人今天不要走開，在辦公里等他。吳明問什麼事，他說見面告訴他。
吳明站起來迎接省裏的領導，老遠伸出手：“陸書記，你們開得好快啊。”陸國民熱情地跟他握手：“吳書記，讓你等了。”
吳明把他們領進會客區裏坐下，張羅着要給他們泡茶，陸國民對他說：“不用泡了，先辦事。吳書記，你坐吧。”吳明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頭，不覺有些緊張。他在沙發坐下，有些好地看着陸國民，等待他說話。
陸國民直截了當地說：“吳書記，今天，我們來對王遠明實行雙規。”
“什麼？”吳明驚叫起來，手裏一支原子筆掉到地，懷疑地說，“對王書記實行雙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陸國民見他如此震驚，懷疑，與兩個部下相視一笑，說：“前一段時間，省委和省紀委同時接到五六封羣衆舉報，反映王遠明嚴重的經濟問題和生活作風問題。所以省委常委決定，對王遠明實行雙規。”
吳明這才反映過來，皺着眉頭說：“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王書記。”陸國民說：“吳書記，你作爲一個市紀委書記，怎麼這麼不冷靜呢？是不是陷害？要憑事實說話的。所以，我們省紀委派兩人，你們市紀委也派兩人，成立一個專案組，對這些舉報信逐一進行調查覈實，對王遠明進行審查。”
“好的。”吳明恢復常態，點點頭說。
“他是省紀委一處處長魏金城，他是一處正科級紀檢員彭小星。”陸國民對兩個部下進行了介紹，說，“吳書記，你看專案組住在什麼地方合適？要隱祕一些。在查案期間，王遠明跟專案組住在一起。在查清真相前，不能怠慢他，也不作任何處理。”
吳明說：“地方有，住在郊區我們包下來的一個小賓館裏，那裏條件要好一些。四層，還有幾個房間。”
“好，這樣定。”陸國民對吳明說，“現在，你給王遠明打電話，讓他在辦公室裏等你，說有事找他。”
吳明猶豫了一下，到辦公桌去拿手機，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撥響王遠明的手機。他開了免提。電話通了，手機裏傳來王遠明渾厚的聲音：“吳書記，你好。”吳明說：“王書記，你在辦公室嗎？”
王遠明毫不知情，聲音平穩：“現在在的，但馬要出去，參加城北區一個會議。”吳明說：“你在辦公室裏等我一下，我馬過來，有事向你彙報。”王遠明說：“好的，你最好快點。會議已經開始了，我有一個講話。”
吳明說：“我們馬到。”王遠明敏感地說：“我們？還有誰？”吳明愣住了，拿眼睛去看陸國民。陸國民示意他不要說。吳明說：“紀委的一個同志一起來一下。”說着掛了手機。
陸國民站起來說：“快走。”吳明趕緊領着他們乘電梯市委辦公層。在一幢大樓辦公，下相差五個樓層，所以只幾分鐘到了。
吳明領着陸國民等三人走到王遠明辦公室門口，坐在外間的賈祕書擡頭看着他們，要開口說話，吳明對他說：“賈祕書，你出去一下。”
賈祕書一愣，張大眼睛問：“讓我出去？”吳明點點頭。賈祕書收拾着桌面，一臉疑惑地走出去。吳明領陸國民等人走進裏間，對正擡頭看着他們的王遠明說：“王書記，他們是省紀委的。他是省紀委副書記陸國民。”
王遠明在一剎那的驚訝後，站起來說：“陸書記，歡迎，這邊坐。”他坦然地指着會客區裏的沙發說。
王遠明以爲市裏又有人出事了，要實行雙規，紀委的人來向他彙報工作。所以，他臉帶微笑，神態自然。但剛纔吳明進門後，讓賈祕書出去這個細節，讓他產生懷疑，也有些驚愕。
陸國民他們在會客區裏坐下，王遠明想給他們去泡茶，陸國民朝他壓壓手，說：“王書記，你坐下。”王遠明見陸國民神色不對，心裏猛地一緊，便坐下，愣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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