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成不看他,繼續石破天驚地說:“還有,要從下面調來的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說是跟某人關係特別好,才從下面調到市裏來的。”
劉小虎也震驚不已。他驚愕地瞪着陳漢成,剛想出言發問。陳漢成急着說:“所以,我們要對次常委討論的人選,進行重新審議。大家不要誤會,這絕對不是我們趁王書記不在,推翻這個決議,而是事情真的有了變化,是王書記在,我們也要提出來進行重議。”
羅曉明與劉小虎吳明三人面面相覷。其它幾個不知情的常委,也都驚愕不已:這不是趁人之危搞翻案嗎?
羅曉明心裏大呼:這纔是他們今天開會真正的目的啊,人事變動,是最敏感,也是涉及利益最大的事情,他們這樣做,不怕後果嗎?假使他們推薦的一個人是貪官,在位置貪幾百萬,幾千萬,億元贓款,那麼這其有多少錢是這個推薦人,或者說是提攜之人的呢?
閔連桃見大家神色大變,氣氛緊張,連忙出來支持陳漢成說:“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大家不要有什麼想法。我們黨歷來主張有錯必糾嘛,不管是誰支持下召開的會議,做出的決定,如果有錯誤,要糾正,對不對?好,下面,我們幾個有爭議的人選進行討論,必要時可以舉手表決。陳市長,你繼續說吧。”
陳漢成正要開口說話,羅曉明咳了一聲,搶着說:“呃,我是臨時常委,有發言權和表決權,所以我要發表一下我的看法。”
陳漢成驚恐地眯細眼睛,皺着眉頭看着他。羅曉明有些激動地說:“常委會討論的決定應該是保密的,我要問一下陳市長,你說下面反映十分強烈,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些決議的?”
一下子把陳漢成給問住了。“這個。”陳漢成眨着眼睛,說不出來。
羅曉明又咄咄逼人地問:“你說有人說,鄒鶯是靠色相位的,有證據嗎?這種事,沒有證據是不能說的。”
閔連桃見陳漢成被問住,趕緊出來幫他。他對羅曉明說:“羅市長,你是臨時常委,說話不能太急躁嘛。”羅曉明轉臉盯着他,不客氣地說:“我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長,他這樣說,不是在說我嗎?被人沒有證據地攻擊,難道還要默認?”
劉小虎也按捺不住氣憤,開口說:“沒錯,剛纔陳市長說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人選有問題,不是指的我嗎?你這樣說,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拿到常委會來說,恐怕不妥當吧?”
華武裝見時機成熟,站隊支持陳漢成和閔連桃。他慢悠悠地說:“口頭反映,有什麼證據呢?有些事情,是沒有證據的,卻是事實,難道不能六了嗎?”
羅曉明馬進行反擊:“口頭反映?是誰的口頭反映?可以讓他來作證啊。”華武裝嘿地一笑:“讓人來作證?誰敢啊?這恐怕做不到。”
吳明也不失時機地出來支持羅曉明。他聲音沉穩地說:“做不到,不作爲憑。任何事情都要憑證據,法律是這樣,我們決定事情的時候,也要這樣。所以,我認爲,次討論決定的人選問題,沒有必要再議。”
爲了增加說服力,吳明對着組織部長高寶昌說:“高部長,你是組織部長,最有發言權了,你說說吧。”
高部長喝了一口茶,吐出一頁茶葉,實事求是地說:“次常委會決定以後,我們組織部門按照這個決定開展工作,走組織程序。我們分別到這些人的單位進行個別招談,集體座談,背後調查。應該說,大家的反映都還可以。我們組織部門,沒有聽到過於強烈的反映。”
沉默,會議室裏出現了難堪的沉默。
羅曉明輕聲說:“這樣說來,次常委會決定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再議。”
聲音雖低,卻把陳漢成刺激得差點要跳起來。陳漢成容不得羅曉明張揚,更不允許他露頭,所以一聽他說這種話,心裏刺痛。
午喫飯的時候,陳漢成有意主動給羅曉明打招呼,想討一下他的近乎,讓他在下午的會不要跟他作對。他拿鄒鶯和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人選說事,一是想趁機打壓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二是他確實有這樣的懷疑。實際是他這樣懷疑,而不是誰的反映,所以叫不出誰來作證。但他要進行重議的提議一提出,遭到對方四個人的反對和攻擊,他惱羞成怒,禁不住要發飈。
羅曉明呆呆地看着他,心頭窩着的一股火直竄頭頂。他怒不可遏地反擊:“對已經決定的事情進行重議,是趁人之危搞翻案,性質很嚴重。王書記的問題還沒有查清,只是暫時的雙規,你這樣急了?你說我急,我們心虛,我看是你急,你心虛。你急着要取而代之,是不是?”
“嘭”地一聲大響,陳漢成一拍桌子,氣得跳了起來,指着羅曉明破口大罵:“你,你這是人身攻擊,太囂張了!你在市zheng府這邊跟我作對,多次在市長辦公會議大鬧天宮,現在又到市委常委會來撒野,你太不像話了!你傲慢無知,目無人,不把我們所有的常委放在眼裏,沒有資格參加常委會。你給我,出去!”
會議室裏緊張得都快要爆炸。常委們個個都屏住呼吸,臉色發黑,一聲不吭。
“啪。”羅曉明也一拍桌子,但他沒有跳起來,而是穩坐釣魚臺。他哧地一聲冷笑,對陳漢成說:“陳市長,你沒有這個權力。我是臨時常委,沒錯。但我有參加所有常委會的權利,有發言和表決的權利。這是王書記給我的,也是省委的決定,你想怎麼樣?省委爲什麼要出這樣怪的決定?是爲了防止你們趁人之危搞翻案。”
閔連桃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漲得發紫,咬牙切齒地說:“羅曉明副市長,你的話,說得太過份了。什麼趁人之危搞翻案?啊,這不是在給人扣帽子嗎?這是革期間的用詞吧?”
羅曉明又是嘿地冷笑一聲,說:“你們趁王書記暫時被審查的時候,要推翻他支持的常委會的決議,進行重議,這不是趁人之危搞翻案是什麼?”
洪興明看了陳漢成和閔連桃一眼,出來支持他們說:“羅市長真是一個年輕人啊,血氣方剛,敢說敢做。但年輕人也不能頭長角,身長刺,說話無所顧忌啊。省委和王書記只是給你一個臨時發言和表決的權利,而沒有讓你在常委會發威,攪局,亂扣帽子吧?”
吳明一看情況不對,馬出來支持羅曉明,說:“洪書記,你也不能倚老賣老啊。羅曉明副市長沒有亂扣帽子,也沒有發威攪局,他說的是事實。”
羅曉明鼓起勇氣,索性挑剔說:“你們提出重議,是不是想推薦自己的人?是不是想從他們身撈好處?次沒有得逞,這次趁王書記不在。”
“你,你越說越不像話了。”陳漢成被擊要害,心虛地指着他,氣得肺都要炸了,“現在,你說這樣的話,有證據嗎?你出口傷人,無知放肆。我建議,取消他的臨時常委資格。我們常委會,做個表決吧。”
閔連桃沉吟着想了一會,輕聲說:“這是省委的決定,我們不能這樣做。我提議,要不要對次通過的人選問題進行重議,大家進行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好,表決吧,如果多數人反對,不再重議。”陳漢成附和道。他心裏有底,只要舉手表決,他成了。因爲在背後,他已經做好了幾個常委的工作。閔連桃,華武裝,洪興明,陸旭東,都表示支持他。他又給丁華和郭燕妮分別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他們儘管沒有表態支持他,但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他們只要有一個人支持他,他成了。
其它常委都不出聲,閔連桃說:“下面,請支持進行重議的同志舉手。”
陳漢成第一個舉手,閔連桃第二個舉手。華武裝第三,洪興明第四,陸旭東第五個舉手。羅曉明看着,心提到了嗓子口。他跟陳漢成一樣,眼睛緊緊盯着郭燕妮和丁華。郭燕妮垂着眼皮,誰也不看,也不舉手。
會議室裏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丁華也不看誰,但他猶豫了一下,把手舉了起來。閔連桃激動地宣佈:“好,六票,通過。下面,陳市長,你來主持這件事吧。”
/41/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