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品對手 >第554章 債是根藤
    馬小寶靠在牀背上,眯着眼睛,看着他說:“再休息一天吧。明天來了車,我送你回去。”

    劉林峯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馬小寶這才認真起來:“明天,我還要讓你走一趟呢。”

    劉林峯的心“格登”一沉,這傢伙又要耍什麼花招急問:“去哪兒”

    馬小寶輕描談寫地說:“去你老家。”

    “什麼”劉林峯着急起來,“去我老家幹什麼你不是說,簽了字,就沒我的事了嗎”

    馬小寶笑了:“我不能讓我的房子空關着啊,我要把它變成錢。”

    劉林峯沒想到他馬上就要變賣自己的房子,震驚不已。這多丟臉啊,一個人連老窩都被人端了,還算人嗎他苦着腫臉說:“你不是說,等我賺了錢,可以贖回的嗎”

    “是啊。”馬小寶詭計多端地說,“但我哪裏等得及你不知你猴年馬月才能賺到錢我先把它賣了,以後你要,再到別人手裏去贖吧。”

    劉林峯問:“你賣給誰是不是陶新福啊”

    “暫時保密。”馬小寶說,“你回去,就知道了。”

    劉林峯一想到回去就害怕,連聲說:“不,我不能回去,你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他記得,有一年春節回去,弄得他好難堪啊。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娘身體不好,一定要讓大哥打電話給他,讓他無論如何回去一趟。他知道母親想他想出病來了,就決定偷偷回去,見她一面。

    那天是年初二,他從申城乘車到老家的縣城,是下午四點多。他就在縣城裏低着頭轉悠,轉到天黑,才叫了一輛摩托車送回家。到家已是晚上七點多了。他怕被人看見,就直接去了大哥家。

    多年不見,母親老了許多。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褲,臉上都是皺紋。她一見兒子就怕他再逃了似地,緊緊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你是林峯嗎你怎麼變得這麼瘦,這麼黑了啊”

    他叫一聲娘,淚就下來了。母親這才哭起來,哧哧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完,母親心痛地說:“林峯,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受人欺負,你還是回家吧,種種田,養養豬,也可以活日子的,啊。”

    他說:“娘,我不把債還了,怎麼回家”

    母親壓低聲說:“你回來,娘幫你做做,一起還,啊。”

    他激動地說:“我這債,不像以前爹的債,光靠種田養豬,是還不清的。”

    母親說:“那你快把亞芳也找回來啊,讓她幫你一起還。”

    他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怎麼對母親說。母親見他不吱聲,又問:“你一個人咋就,做了這麼多債”

    他說:“娘你也知道,兒子一向老老實實,在外面不嫖不賭,像爹一樣熬喫省用,埋頭苦幹,可我自己也不明白,就糊里糊塗欠下了這麼多債,而且越來越多,像藤一樣長,又像藤一樣,纏住了我。”

    母親不理解了:“究竟咋回事娘怎麼聽不懂”

    劉林峯感到一言難盡,就低着頭不吱聲。母親又問:“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他搖搖頭:“從來沒有。”

    他在坐在孃的牀邊,一直談到十點,纔回自家來住。儘管家裏很少有人住,但平時母親一直來幫他開開門,打掃打掃,所以屋子裏沒有多少黴味。

    他想悄悄住一晚,第二天到大哥家吃了早飯,就與母親辭別,人不知鬼不覺地出去。等賺了錢再回來,一個個地通知債主來喝酒,然後還錢。那才光彩呢,現在見面,多尷尬啊。

    已是晚上十點半了。農村裏這個時候,一般人都已進入了夢鄉。他偷偷潛回家,先關了門,拉上窗簾,再開燈。家裏空空蕩蕩的,竈屋裏還是一副兩眼竈,一張喫飯的方桌。西屋是內屋,裏面有一張大牀。

    看到大牀,他就禁不住想起與亞芳在一起的溫馨日子。可現在已經人去屋空,一陣傷感襲上心頭,他眼睛溼了。

    在兩間屋裏,他來來回回走了一圈。西屋裏還有亞芳的嫁妝,都是以前農村裏木工打的,那種土氣而又結實的老式傢俱。東屋是雜物間,農具都鏽得不成樣子了。

    在城裏呆慣了,他覺得家裏太簡陋土氣,除了還依稀殘留着的家的溫馨外,簡直不能多看。於是,他就關了燈,上牀睡了。

    在牀上,他不能不想亞芳。他想她苗條白嫩的身子,想她溫柔香軟的耳語

    ,想她熟悉的手勁和身體的動作他深情地呼喚着她的名字。到激動處,他流着淚喊:“亞芳,你回來吧,我想你啊”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他就起牀,準備悄悄溜出去。他穿好衣服,走到正門處,留戀地回頭看了屋子一眼,纔去拔門閂。

    打開門一看,他吃了一驚,張大嘴巴,像見到了鬼一樣。

    有三個債主,正蹲在屋檐下,一亮亮地抽菸。他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臉熱辣辣的,低下了頭。

    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呢他不解地想。三個債主先後走了進來,在他身邊坐了,看着他,不說話。

    這沉默的目光,比利劍戳心還痛。

    許久,他才萬分難堪地說:“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

    山郎苦着臉說:“我天天看你的窗子。只要有燈光,我就過來看。卻都是你娘。昨晚,終於,給我候到了。”

    “真是,太對不起你們了。”他結結巴巴地說,“已經,借了你們,這麼多年”

    他借了山郎五千元錢。這錢是他們的血汗錢哪可被他借去,只讓幾張貪婪的嘴巴白喫一頓,就沒了。看到山郎失望痛苦的臉,他內疚死了。

    靈寶嗡聲嗡氣地說:“劉林峯,你能不能做做好事,把我的兩千元錢先還我。我爹生肝癌,在醫院裏急着要用錢。”說着,他眼睛發紅,嘴巴扁扁地,要哭,“我,求你了。”

    劉林峯難過得真想打自己的耳光。但他只是長長地哀嘆一聲:“傷心哪,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元錢,拿什麼還你啊”

    文狗說:“我兒子上學要用錢,否則,我也不急着,追你這三千元錢。昨晚,我在你門外蹲了一夜,你就,幫我想個辦法吧。”

    他實在沒有錢還他們,臉和心都縮成了痛苦的一團。他真想跪下來,向他們叩頭謝罪。到最後,三個債主知道殺他也沒用,只好要了他的手機號碼和詳細地址,唉聲嘆氣地目送他出去,一聲聲地說:“你有了,就先還我們,啊,等你的好消息了。”

    劉林峯到哥哥家,飯也顧不上喫,就匆匆與娘告別,流着淚上路了。

    他剛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其它幾個債主聽到風聲,也都紛紛追過來,撲了一個空,懊悔得直跺腳。

    文狗對他們說:“別悔了,我在他門外,蹲了一夜,也沒要到一分錢。”

    三年過去了,他還是兩手空空。你讓我怎麼好意思回去見他們劉林峯想到這裏,把自己的難處,跟馬小寶講了,然後說:“我可以把鑰匙給你,你拿了這協議,去找我大哥。”

    “瞧你急的。”馬小寶說,“你怕見人是不是那就不讓你見,只在車子裏陪我們,行了吧”

    劉林峯沒辦法。也由不得他。兩個打手不走,他就沒有真正的自由。

    第五天一早,馬小寶就大着嗓門,叫大家起牀。剛吃了早飯,就來了一輛昌河小麪包車。四個男人都上了車,只留下那個女子看家。馬小寶不敢把自己的轎車開過去,以防不測。

    劉林峯坐在車的最後排,看着坐在駕駛員旁邊,指手劃腳的馬小寶,氣呼呼地想,這混蛋,爲了這事,化了多少代價啊

    租房租車,僱請打手,還要喫住開銷。最後都算到我頭上,媽的,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一系列行動的根源是什麼劉林峯也喜歡思考問題。

    在路上,他聽馬小寶用手機,給那人打電話,暗語般說:“我們已經出來了。他也來了。你一定要讓他來,我就叫他來。這,我有辦法。對對,我不說,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錢,你可要準備好,什麼這不是開玩笑的。我們開車過來,幾百公里路呢。”

    劉林峯聽着,越發感到可疑。這個買房人到底是誰他一下子能拿出四萬元錢還讓他保密他越來越不解。

    我的這個手機號碼,只有我哥和亞芳她弟知道,沒有第三個人曉得。是不是小舅子說出去的是不是哪個債主要我的房子

    他一一過濾着,覺得都不大可能,誰拿得出這麼多錢啊

    昌河車過了江,就沿一條大路一直開,開了兩個多小時,纔開進他的老家。

    三年多沒回來,劉林峯覺得老家的變化真大。原來的柏油馬路,變成了寬闊平坦的水泥路。路的兩邊新崛起了一些漂亮的樓房和現代化工廠。

    到了縣汽車站,馬小寶讓車子往北開,開了半個多小時,再讓司機往西上橋,過橋是一條鄉間的石子路。開了一會兒,馬小寶就叫起來:“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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