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語有點考前焦慮症，早自習的時間拉着阮棲跑了三次廁所，她手裏還拿着個小小的單詞本，欲哭無淚。
“我怎麼感覺今天很不祥呢。”
阮棲安慰她：“都是心理作用，今天是個大晴天，很適合考試。”
陪着念念叨叨的方語回到教室，阮棲打算用剩下的十幾分鍾再檢查一遍考試用具，課本都搬到外面走廊了，她桌洞裏很寬敞，只留下了書包。
“黑筆、鉛筆、2B鉛筆、尺子……”
阮棲愣了下，看着透明文件袋裏多出來的草莓糖。
不是她的。
她下意識想回頭，又很快放棄了這個動作，把糖果攥進掌心，有片刻的茫然。
自從上次交談完，季時就像她希望的那樣沒有再主動湊上來了，兩人平常連眼神交流都沒有，比陌生人還陌生。
阮棲窸窸窣窣地把糖紙剝開，舌尖推着糖果抵着一側臉頰，糾結了片刻，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把自己那盒準備中午喝的酸奶放到了後桌。
她沒回頭，摸索着找到桌沿，把酸奶輕輕推過去，才推了一點，酸奶就像被堵住了一樣推不動了。
阮棲一愣，下意識開口。
“你不要嗎？”
說話的時候，她回了頭，果然在奶盒的另一面看到了季時抵着的手指。
五指纖長細瘦，骨節分明，雕塑般精緻，只是食指關節上多了道淺紅的口子，破壞了美感。
她被轉移了注意力：“你手指破了。”
很細的一道口子，看着並不嚴重，但阮棲有經驗，知道越是這樣的小傷口越疼，冷不丁的一下很折磨人。
這是半個多月來她第一次跟自己說話，季時近乎貪戀地描摹着少女眉眼，心臟柔軟又酸澀。
她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季時不能在普通朋友的關係上再靠近分毫，但凡往前一步，人就要跑。
長睫遮住了那雙眸子，他剋制着情緒，很淺的彎了下脣角。
“不小心被試卷劃到了。”
阮棲看得難受，在書包裏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張創可貼給他。
“有點腫了。”
季時低着頭，認真地給手指纏上創可貼，動作細緻緩慢，讓她的視線能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再久一些，輕聲地哄。
“很快就會好的。”
阮棲撓撓下巴，把糖果推到另一側含着，酸奶也留給了季時，認認真真地道謝。
“謝謝你的糖，”
她覺得應該再說點什麼，就短暫地思考了幾秒。
“考試順利。”
季時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眸光靜謐清淺，毫無攻擊性，爲了不讓阮棲覺得彆扭，乾淨到一點情緒都不帶。
“嗯，考試加油。”
阮棲轉回去，把透明文件袋封好，她模模糊糊地想，兩人的關係就停留在這裏纔對，當個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學就夠了。
但她摸摸心口，總覺得那裏堵着點什麼，很不舒服。
她避開了那個危險的坑，卻一步一回頭，時時觀望，總是走不遠，好像在……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