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除了打坐逗魚玩王八,還多了一個日常操作,就是盯慕枕。
赤霄劍戾氣重,它在這裏得不到煞氣的供養容易焦躁,又能感應到慕枕身上的那股同源之氣,整日不安分,慕枕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握住它。
可少女的目光如影隨形,慕枕的肩背挺得筆直,握着長劍的手指忍不住鬆了鬆,赤霄劍劍身一顫,從他手中猛得躥了出去,直直朝着阮棲的方向。
慕枕臉色煞白,顧不得什麼,迅速折身去攔,兩掌並起夾着劍身,被劍氣激得連連後退。
少年垂着黑沉沉的眸子,暗色的血順着掌心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紅漬。
他緊抿着脣,臉色蒼白,那雙眸子卻斂了幾分駭人的暴戾,長睫撩起的弧度如出鞘的利刃。
但凡這劍再進一步,慕枕都不介意直接把它毀了。
他可以沒有武器,但絕不能留下一個會傷他師姐的魔物。
赤霄似乎能感覺到少年看向自己時眸底的冰冷,一人一劍對峙良久,它顫了顫,徹底鬆了力道,摔落在青石板上。
慕枕垂着頭,微微攥緊的掌心還在往下流血,他體質特殊,被煞氣割到的傷口很快就癒合了,只有血跡斑斑。
阮棲看着地上那把裝死的劍,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
這劍戾氣太重,她有點後悔給慕枕選這一把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慕枕——”
慕枕沒回頭,眉眼低低地垂着,手指還痙攣似的顫着。
因爲氣息不穩,心口傳來冰錐扎似的密痛,他能感覺到那枝血蓮在妄想衝破自己的皮肉,他急急喘了下,眸底通紅一片。
被煞氣割過的傷口已經癒合,可掌心火燎一般,疼得揪心。
慕枕努力剋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在少女面前露出異樣,聲音壓得極低。
“師姐,我——”
手腕驟然一涼,緊緊掐進皮肉的手指被人撥開。
阮棲略不滿地看他:“不想要這隻手了?”
慕枕怔怔地垂眼,被她託着的手掌僵硬極了,掌心沒有一點傷口,可暗紅的血污十分扎眼。
他抿了下脣,想把手收回來,又捨不得動,最終也只是低低地呢喃。
“髒。”
阮棲皺着眉,輕輕拍了下他手腕。
“哪裏髒了?”
她託着少年掌心,仔細查看了一下,確實沒有傷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自愈能力強總歸是件好事。
她沒說話,攥着他手腕,把人牽去了泉邊,攏着泉水給他洗去掌心的血污,不大高興。
“我很生氣。”
慕枕怔了下,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開口。
“我的錯,師姐彆氣。”
他認錯倒是快,被她握着的手腕很僵硬,爲了遷就她的動作,少年半弓着腰,肩頸繃出很好看的線條。
阮棲瞥他一眼,反問道,“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
就不信他能說到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