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上視線，那姑娘淡淡斂眉，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很快就轉過頭去，跟着於聰往前走，什麼話都沒說。
阮棲從土堆後面出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窈窕身影。
村裏來了外人，還是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又正趕在祭祀到來之前，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兒。
而且她剛剛看到自己了，居然沒有一點驚訝和好奇。
天還沒黑，阮棲邊想着這個外來姑娘的奇怪之處，邊往水神廟走。
廟裏很冷清，村裏人只會在祭祀當天用人類的血肉作供奉，平廟裏根本沒人來，甚至不少人都望而卻步，大概是做了壞事太心虛。
阮棲站在廟裏，仰臉看着這座蒙了塵的石像。
不是她想象的三頭六臂，被整個村子供奉的水神只是個穿着長袍的年輕人，眉眼悲憫，從外形上看不出男女。
如果換個地方看到他，阮棲會覺得，這纔是神明該有的模樣。
他年輕而有生機，闔着眸子面對衆生，對一切都心懷悲憫，冷心卻有情。
阮棲在石像下站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色黑下來，才輕輕上前一步，撿了小爐裏殘留的半根香。
微弱的火星一閃，很淡的煙霧升起，似乎連石像上的灰塵都驅散了。
香火掉下的那一刻，於聰突然感覺到不舒服，像是有什麼沉重而有威壓的東西掉在了頭上。
他疑惑轉頭，就見那個外來的年輕姑娘停住了步子，微微偏頭看着西邊。
久違的，他感受到了信仰之力帶給他的生機。
阮棲從廟裏出來，又到處溜達了會兒，這個小村落與世隔絕，周圍沒有一點人煙，卻有着一條與外界連接的路，只有被村長指定的人才能走。
想逃出去不太可能，阮棲更傾向於把外面的人引進來。
只不過這事兒沒有說起來那麼容易，要慢慢來，離祭祀還有一段時間，阮棲得再打探打探，她總覺得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
趕海回來的男人見到她，意味深長地打量。
“丫頭身體好了？沒受傷吧。”
阮棲低着頭，一副膽小懦弱的模樣。
“沒受傷。”
那人就笑着點頭:“沒受傷就好。”
原主是被選定了的祭品，村民不會讓她出事，否則就要有另一家獻出自己的女兒。
這麼一想，阮棲居然成了這個村子裏最受保護的人。
天已經黑了，阮棲沒再在外面溜達，轉而回了自己那個小破屋。
遠遠地就看見一整排的房屋燈火通明，時而還能聽到說話吵鬧的聲音，只有她那座矮屋黑漆漆的，又破又小，不仔細看都能直接忽略掉。
阮棲把鑰匙拿出來，剛要開鎖，突然偏頭看了眼隔壁。
和其他房屋一樣，這棟屋子也亮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