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被帶了過去,一路上回憶着這個村長的爲人做派。
於德清是村裏的長壽老人,現在已經八十多歲,卻精神矍鑠,一點也不糊塗,其他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早就入土了。
可以說,他就是這個村子裏說一不二的存在。
於家四口人住在一個宅子裏,不過於德清單獨一個院子,阮棲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給花澆水,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老人,愣是把原主從村口拖了回來,要不是顧忌着會把她打死,指不定還有什麼手段。
阮棲低着頭,顯得非常膽小害怕的樣子,一聲不吭。
於德清看她兩眼:“良春丫頭啊,能告訴爺爺,你爲什麼要出村嗎?”
阮棲哆嗦一下,像是因爲害怕而鬆了口。
“我、我家裏沒糧食了,我在村裏活不下去,”
她擡起頭,臉上都是眼淚。
“我聽說外面女人也能做活,我想出去找活幹,我想掙錢養活自己。”
說到這裏,她哭得愈發厲害,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
於德清盯着她看了半天,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悠悠嘆氣。
“你這傻丫頭,外面壞人那麼多,你一個人出去就回不來了!”
他語氣緩和下來:“沒糧食怎麼不說,爺爺讓於聰給你送點,咱們是家人,怎麼可能讓你餓死。”
阮棲還是哭,一副哭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於德清見跟她說不了什麼,便揮揮手,讓她走了。
這個於德清是真可怕,活了這麼多年,他輕易就能看透人的心思。
在這場連綿幾十年的祭祀裏,他究竟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阮棲想着事情,也就沒注意到隔壁的屋門什麼時候被推開了,辛燭就站在門口,怔然地看着她。
她驚訝地湊上去:“怎麼出來了,你要去哪兒?”
辛燭抿着脣,指尖擡起來,很輕地碰了下她眼尾,語調緩慢,低低沉沉。
“哭了。”
他指尖還沾着一點溫熱的溼潤。
阮棲“啊”了聲,連忙解釋,“不是真哭,就是做做樣子。”
辛燭彷彿沒聽到她這句解釋,只是固執地說,“有人欺負你了。”
阮棲覺得他狀態有點不對,連忙攥住辛燭的手。
“不是的,我沒受欺負。”
她抿脣,牽着辛燭的手,“我們先進去。”
辛燭任由她牽,指尖微微向里扣着,似有似無地反握着她。
阮棲讓他坐好,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沒受欺負,只是被村長叫過去一趟,爲了不讓他問東問西,就哭了會兒做個樣子。”
辛燭垂眸,這次真切地反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說過,不要跟於家走得太近,你自己爲什麼不聽?”
他語調沉沉,透着一股啞。
“你別管了,你不會成爲下一個小玉的。”
阮棲愕然:“你都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