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感受到掌心下泥土地的顆粒感，才恍然自己並沒有像之前無數次那樣，被黑女巫帶回水晶屋，重複被拯救——又被拋棄的死循環。
這一次，他沒有被拋棄。
阮棲用了自己的第二個願望，讓芭芭拉帶自己和艾洛爾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慌不擇路下隨便挑了條小道，竟然意外找到了一處清澈的水潭。
她擰了擰溼漉漉的長髮，想着在這種地方還照顧個人衛生的人，她應該也是頭一個。
芭芭拉因爲耗盡了魔法，這會兒安靜非常，乖巧地做個手鐲。
頭髮一時間幹不了，阮棲散在身後就沒在管，慢悠悠地往回走，隔着低矮的灌木叢，發現艾洛爾已經醒了，便悠悠然地打招呼。
“發什麼呆呢？”
艾洛爾聞聲擡頭，有些茫然和踟躕地仰臉看她，他受了火燒，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卻跟烤乾了的玫瑰一樣沒有生氣，這會兒臉頰還蒼白着，看着異常可憐。
他小聲問：“你爲什麼要救我？”
阮棲覺得這個問題很沒有意義，她挑了個聽上去最合理的理由。
“我來黑暗森林就是爲了把你救出去換賞金，都到這份上了，當然不能把你拋下啊。”
芭芭拉忍不住吐槽：“你非要把自己的好心解釋得這麼利益化嗎？聽上去很沒人情味哎。”
阮棲撩起眼皮，對它的話不置可否。
芭芭拉看不得美人難過，用嘶啞的嗓音代替艾洛爾譴責阮棲，“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人家？”
阮棲走遠一點，死鴨子嘴硬，“哄人？沒出息的人才哄人，我什麼都沒做錯。”
芭芭拉氣死了：“我的小王子，哦上帝，他怎麼遇上你這麼個王八蛋？”
阮棲纔不想聽它罵自己，毫不客氣地揪掉柳枝上的葉子，惡狠狠威脅它，“你再罵一句試試？”
芭芭拉：“……我好虛弱，我快死了，我剛剛說話了嗎？”
阮棲在旁邊站了半天，忍不住偷偷去瞧艾洛爾，他像朵蔫了吧唧的嬌花，受了折磨不說，還沒有人憐惜，宛如天使的美貌讓所有對他冷漠的人都心生罪惡感。
她心煩意亂，胡亂踢着腳邊的石子。
這個小王子怎麼回事，她把他救出來就是爲了看他跟自己耍小脾氣的嗎？
啊，煩躁。
一塊小石子被踢飛，阮棲實在忍不住，乾巴巴地問，“你在生氣嗎？”
芭芭拉停不住嘴：“是的，他就是在生氣，你快想想怎麼哄人家。”
淡金的羽睫顫了顫，艾洛爾緩緩擡眸，碧色的眼眸看向阮棲，他實在是漂亮，看過來的那瞬間阮棲忍不住動搖，心想要不真的哄哄他？
艾洛爾抿了下脣：“你能靠過來一些嗎？”
阮棲莫名，但還是走了過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