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中途接了他的電話,他在電話裏囑咐,讓她一個人走路要小心。
阮棲回頭看了眼跟自己保持着幾步距離的人,默默道,她其實也不是一個人。
她要去便利店買東西,喻禮也跟着,阮棲拿完東西的時候,見他站在貨架邊上挑糖。
這人給她買糖也是大大方方的,拎了兩包糖直接問她,“喜歡哪個?”
阮棲多看了左邊那包兩秒,從他旁邊繞過去,“我不要。”
喻禮晃了晃左手拎着的那包糖,語調緩緩,“喜歡這個——”
坐電梯的時候,阮棲佯裝不怎麼在意地打聽,“你晚飯打算喫什麼?”
她真的很操心這人的喫飯問題,他自己不可能動手做,又不會喫外賣,總不能喝風活着吧。
喻禮垂眼,看着她書包上那個小白熊掛件,漫不經意地問,“你做什麼?”
阮棲:“……”
合着賴上她了。
她沒好氣地說:“自己拿碗過來。”
再還一次碗,陳秋蓉那邊就瞞不住了。
電梯門打開,她拿出鑰匙開門,聽見喻禮問,“這個能給我嗎?”
少年半垂着眼,纖細指尖輕輕撥了下她書包上的小白熊。
見她沒立刻答應,他想了想,把剛剛買的那包糖遞過來,“跟你換。”
阮棲看着那包糖,無聲腹誹。
還跟她換,這糖本來就是買給她的。
她把小白熊拿下來給他,不懂他爲什麼突然想要這種毛絨絨的小玩偶。
再也不丟掉了。
阮棲見他笑,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有些慌忙地開門進去,站着玄關繼續發愣。
剛剛對她笑的真的是喻禮嗎?
他以前一點情緒都沒有的。
會笑,就代表着開心吧。
他因爲自己的一隻小白熊而感到開心嗎?
那隻小白熊被喻禮掛在了書包上,他這幾天上學都沒有用過書包,從現在開始要用上了。
小白熊毛絨絨的,和他記憶裏的那隻一模一樣。
武館裏曾有人說過,阮棲小時候沒有這麼活潑,大概是因爲沒有母親的原因,她比尋常孩子更冷淡些。
但看臉屬性卻是一開始就有的,見他第一面就把懷裏的小白熊送上來了。
她那時候小小一個,眼睛黑葡萄似的,看向他眼裏亮晶晶,問他能不能留下來陪她玩。
喻禮那時候是怎麼做的呢?
他把手抽走了,沒有看那隻落在地上的玩偶一眼。
這姑娘不記仇,長大後把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喻禮卻出乎意料地記得清楚。
漫長的歲月裏,記憶紛雜萬千,這點無關緊要的片段卻長久地留了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他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大概是因爲——他其實有點後悔。
神明在漫長歲月後終將流逝消失,但他卻固執地不願意走,想盡方法重來一遭,就是因爲後悔吧。
他想給自己求個後悔藥,給兩人求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