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頭究竟會告訴自己一些什麼?
自己的爺爺究竟去了哪裏,是不是已經被凶神殿給同化了?
二十年前,自己的師父閻王殿老掌櫃,包括老龍頭,和自己的爺爺,就知道凶神殿的存在。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爲什麼沒有行動?
哪怕凶神殿因爲一些原因,忽然變得低調了,但是以這三個老頭的實力,也不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吧?
還有,自己跟中部尊者黃裳,素未謀面,他怎麼知道自己要來京都?又爲什麼要給自己留密信?
密信之中,會寫着什麼?
一時間,秦天的注意力被這些事情吸引。他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亂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車子在郊外一所外表看上去,除了面積很大,其他都很普通的大院前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旁邊的朱珠,平靜的說道。
她的神情和語氣,都前所未有的溫柔。
秦天下車,覺得有些意外。因爲這個大院,他並不陌生。上一次來,也是在這裏,老龍頭接見了他。
並且,耍了一些小手段,硬是把龍鞭的位置,塞給了他。
這裏是龍隱在京都的一個兵器庫,並不是總部。也不是老龍頭的私人莊園。
秦天有些納悶,不明白老龍頭爲什麼在這裏見自己。
即將舉步,又被朱珠喊住了。
“還有事?”秦天將朱珠欲言又止,複雜的神色,忍不住疑惑。
朱珠猶豫了一下,咬着牙,低聲道:“如果老龍頭任由你問問題,那麼可不可以拜託你,幫我問一個。”
“嗯?”秦天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朱珠還需要自己幫忙問問題?
她是老龍頭的孫女,有什麼不能問的?
“你幫我問問,我爸媽是怎麼死的。”
“走吧!”
不容秦天再說什麼,她轉過身,極快的朝院子裏走去。
秦天楞了半天,看着朱珠嬌俏的背影,彷彿忽然有些憔悴和落寞,他恍惚理解了朱珠的心情,心中暗歎一聲,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進大院,穿過一重重院落。秦天發現,除了大院的門口,有兩個黑衣侍衛,再往裏面,一重重院落,竟然空無一人。
看來爲了今天的會面,老龍頭竟然清空了這裏的人。
在朱珠的陪伴下,秦天來到最裏面一重院落,時隔許久,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老龍頭。
遠遠的看到老龍頭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遠處的那株大槐樹下,還是那張石桌,一個蒼老而遒勁的身影,正在安靜的喝茶。
一陣風來,吹落樹上的葉子。他獨坐落葉之下,悠然舉杯,雙眸淡然,看上去,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超脫意境。
秦天恍然間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從上次一別之後,老龍頭就一直坐在這裏,似乎從未離開過。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算是超凡嗎?
秦天的心中,第一次,忽然對“超凡”兩個字,有所感悟。
“爺爺喜歡這裏,因爲他進入龍隱的時候,最初就是這座兵器庫的保管員。”
“走吧。”
朱珠在旁邊低聲解釋了原因,大方的拉起秦天的手,大步走了過去。
“稟告老龍頭,卑職南部龍隱尊者,朱珠,奉命帶秦龍鞭前來。”
老龍頭手中端着茶杯,擡頭,含笑看了朱珠和秦天一眼,點了點頭,道:“坐吧。”
秦天和朱珠分別在對面的石墩上落座。
“爺爺,我來。”
朱珠改換了稱呼,親自倒茶。
老龍頭對秦天笑道:“嚐嚐,今日的茶,想必合你的胃口。”
秦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微微動容,道:“西北的大漠黃沙!”
“我家鄉的茶!”
老龍頭點頭,感嘆道:“茶葉多產於南方,江浙,及雲川,等氣候溫潤之地。或是河畔丘陵,或是雲山之巔,吸收天地靈潤之氣,凝結成一味獨有的靈韻。”
“誰能想到,在西北苦寒之地,茫茫大漠之中,也能長出茶樹呢。”
“那茶樹經歷了巨大的晝夜溫差,保留了最後的甘甜,又經年遭風沙磨練,與甘甜之中,多出一股凜冽肅殺、乃至蒼涼豪邁之意!”
“普通的茶,只適合文弱書生去品。這種茶,纔是我輩江湖武夫,真正應該喝的好茶啊!”
見自己家鄉的茶,竟然得到老龍頭如此盛譽,秦天忍不住笑道:“首先,能品出這種意境的,普天之下,像您老人家的,能有幾人?”
“其次,就是全面推廣。這種茶產量極少,又能滿足幾個人呢?”
老龍頭哈哈大笑:“說的也是。”
“物以稀爲貴嘛,好東西,畢竟是小衆的。”
笑容一臉,若有深意的看了秦天一眼:“那麼你可知道,這大漠黃沙,乃是何人所種嗎?”
秦天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爺爺。”
之前秦天沒有關注過這件事情,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聽了老龍頭的點評之後,再想起自己的爺爺做的這件事情,秦天不由得爲之感嘆。
能想起在大漠之中種植茶樹,並且培育成功了,這種巧思,屬實難得,令人豔嘆。
老龍頭嘆了口氣,臉上輕鬆的笑意漸漸消失,代之爲一種懷念蒼老之態。
“老三都告訴你了,是吧?”
他低聲問道。
秦天點了點頭:“你們老哥仨,我爺爺是老大,您排行第二,我師父,閻王殿的老掌櫃,就是三弟。”
“是的。”老龍頭低着頭,手捏酒杯,沉默不語。
秦天知道,他是懷念起了當初結拜,三兄弟在一起的那些難忘時光。
誰沒有青春年少時呢?秦天覺得,當初在武狀元府一起做護院武師的時光,就是老龍頭、自己的爺爺、自己的師父,他們老哥三最難忘的快意時光。
他很識趣的,沒有打擾,靜靜的等待着。
過了良久,直到杯中茶涼,老龍頭才收起那包含着懷戀、悲慼、迷惘的複雜神色,又恢復了不悲不喜,超脫物外的樣子。
他低聲道:“你心中有什麼疑問,可以問了。”
秦天恍然感覺,方纔的老龍頭,就是身邊一個老爺爺,是可以看得見摸得着的。
但是現在的老龍頭,雖然近在眼前,但是,看得見,卻摸不着。
彷彿是一個虛幻的存在一樣。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知道你厲害,這是故意展露境界給我看嗎?
還是害怕我看穿你真實的樣子?
“你愣着幹什麼?我爺爺都說了,你快問啊。”
“有什麼問題,現在不問,過去可就沒機會了。”
朱珠拉着秦天的手臂,一邊說,一邊給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