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後的焰火 >第四十一章 橋(2)
    整個利貞河上游的人都聽到了那個聲音,最開始時聲音顯得悠遠清揚,彷彿是一個巨人在天空中彈起了樂章。隨着木乃伊將相關參數設置完畢,三座太空電梯劃破的天空開始嘯叫起來,這時似乎支撐在天地間的神柱被從底部斬斷了,整個天空像是一塊被截開的薄膜,有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將天空撕裂開來。

    電梯附近太空艦上的士兵首先發現了這一末日景象,堅不可摧的太空電梯塔身猛地晃了一下,先是高度轟然下降一截,接着開始往利貞河的對岸倒去。最先發生這一景象的是位於利貞河上游中間段的太空電梯。很快上游段和下游段的太空電梯遭遇了同樣的命運,全都倒向了利貞河的對岸。

    張文明從得到的情報裏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現在儘量剋制着自己,他知道敵人能把太空電梯的基座以這樣的方式摧毀,使用常規武器肯定是無法達到這種效果的,甚至核武器都很難辦到,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陳鎮擁有空間武器。

    現在他只能等待,沒有人能爲這顆行星,甚至是巴納德的命運做決定。

    早些時候,木乃伊一個人駕駛着飛行器來到一處高山上,他拿出操控裝置開始進行最後的調試,那是一枚拇指甲大小的裝置,幾乎是全透明的,他點擊的時候可以放大到普通電紙書大小。接下來連續輸入三級加密的密碼,那些密碼不是一般的計算機密碼,第一級密碼屬於生物基因密碼,截取的生物片斷來自古老的地球時代的海洋生物藍鯨的基因,第二級密碼屬於一種新的化學元素,第三級密碼幾乎不可能是人類設計的,那是一個只有上帝才能設置的密碼,它來自宇宙大爆炸後前三秒的所有參數。

    人們之所以對空間武器有着特殊的敬畏,大概就是由於啓動它所需要的那些奇怪的密碼。

    操控裝置發出淡淡的光芒,木乃伊不瞭解那些線條所指何物,但他知道只要調整裝置裏面的線條,現實世界的空間就會發生變化。

    他的手指觸碰到其中一條線,立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和整個宇宙聯繫在一起,他輕輕縮短一條橫軸,再把豎軸隱去,旋轉斜軸,小心地避開了空軸。在他很小的時候,臨族的統帥告訴他,也告訴過每一個臨族人,空軸是萬萬碰不得的,會發生難以恢復的災難。

    最後他往右撥動了扭軸,調整完成,他一直沒有感情的內心忽然生出了恐懼,像一個孩子朝思暮想的禮盒就要被打開了,卻又擔心裏面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雖然他一直在收集這種武器,但沒見過有人使用它。

    木乃伊像那個打開禮盒的孩子一樣,輕輕按下了啓動按鈕,裝置沒有任何反應,但他知道它已經啓動了,感覺到遠處的太空電梯像冬天的老人一樣瑟瑟發抖。

    不止電梯,空間武器引起的攝動使得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在電梯完全倒下後,原來電梯基座的地方出現一個空洞,血紅的岩漿像地獄的惡龍一般飛到幾百米的空中。

    做完這件事後,他又像過去一樣消失在神祕的夜色中。

    三座倒下的太空電梯形成了三座通往利貞河對岸的橋樑,五萬多公里的塔身像長蛇橫亙在平原上。得到消息的陳鎮馬上派出精銳部隊佔領了入口,同時安排殿後部隊再次主動進攻人類據點。意外的是這次人類軍隊似乎對此不太在意,任憑起義軍通過太空電梯去往利貞河對岸。實際上,在起義軍進入太空電梯之後,人類的空軍已經對他們無可奈何了,常規的武器對太空電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一隊起義軍進入了太空電梯裏面時,張文明也登上了早些時候木乃伊站過的高山,看着底下波光閃閃的利貞河,到達對岸的起義軍像一羣螞蟻從塔身側面出來,現在也可以請求空軍對他們進行轟炸的,但張文明不想這樣做。不久前元首的回覆裏告訴他要謹慎,在不瞭解真實信息之前,按兵不動是最明智之舉。

    那個告訴他要謹慎的人也掌握着部分空間武器的密碼,他知道空間武器的可怕之處,這類攻擊武器與防禦性的黑洞城牆是不同的。

    這場戰爭就像寒季裏的插曲一樣,熱季到來時雙方又回到了過去相持的狀態。巴納德人類在這次戰爭中略有小勝,他們消滅了北方的起義軍統帥,現在只剩下陳鎮那股盤踞在南安地區的勢力了。張文明放棄了原來打算一舉消滅南安叛軍的想法,他原來的計劃是先攻下敵人薄弱的東部地區,之後再由北方軍與東路軍夾擊叛軍,可畢其功於一役。

    現在,就連軍事委員會的人都對戰爭顯得漫不經心了,張文明從宋城回到了永安,最近的軍事會議越來越像茶餘飯後的閒談,委員會的人似乎不抱有戰勝的信心,他們話語處處都是維持現狀的意思,除了維持現狀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

    “也許可以談判。”張文明在一次軍事會議上說,他也顯得和他們一樣漫不經心。元首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們都想到了同一點上。那個起義軍的統帥是人類,他沒有任何理由反對自己的族羣,而且他出身位於人類社會層級中的上層,也應該很少存在對現實的不滿。

    “調查了嗎?”

    會議上的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元首和張文明兩人談話總是這樣,彷彿他們用目光談過了細節,當他們用語言表達時已經是談到一半的話了。

    “陳鎮屬於派往斯坦雪夫的第五批留學生,他的父母都是軍事科學院生物科的成員,現已去世。他在斯坦雪夫東川兵工廠實習時被裹挾到起義者的隊伍中,按理說他應該對人類自己的族羣沒有什麼怨念。”張文明隨意地說着,他平時說話都是很簡潔的,但覺得展開敘述比較適合當下的會場的氛圍。

    元首看了看其他人,想詢問他們還有沒有什麼補充的。一位將軍舉手發言,“我瞭解到的情報只是一些邊角料,陳鎮和同樣是留學生的叛軍女上校紙月有過糾纏不清的感情經歷。”

    “這對我們的談判有什麼幫助呢?”元首隻是很正常的詢問,但是卻引起了一陣笑聲。那位將軍漲紅了臉,張文明替他解了圍,“陳將軍想必還有話說的!”

    張文明不會說那些不成熟的意見,但陳將軍替他說了,而且說出了在場的人不知道的事情,“長話短說,諸位應該還記得曾經建立在KDER59號彗星上的方天生物實驗室,陳鎮的父母當時就是實驗室的成員之一,那個實驗室的主要項目是從生物學角度研究人類壽命,但私底下他們利用職務之便,開啓了一個很宏大的工程,研究人類基因與萬物融合形成新生命的理論,包括那些在我們看來屬於非生命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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