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後的焰火 >第五十九章 離心器(1)
    一巴納德年以後,莫開富才踏上了去往晝溫村的路。在此之前,馬可流和鄧玉明接手了祕密實驗室的工作,他帶着幾個人趕到莫開富的住處,黴化的曾孫已經不知去向。鄧玉明在雜亂的客廳裏發現了坐在地上的髒兮兮的莫開富,許久莫開富才轉過身來,他似乎抱怨着說:“我的人生已經有足夠多的荒誕經歷了!”

    鄧玉明看到一個可憐兮兮的老人,即使他曾經返老還童,現在也真的老了。鄧玉明說出了關於黴化的事情,“那是一種遞歸效應,我們把他稱爲德羅斯特黴化。感染這種黴菌的事物會按照一定比例不斷縮小,就像處理圖片一樣,最後德羅斯特化的事物會分崩離析。”

    “和生物有關嗎?”莫開富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動作不像他的精神那樣遲緩,整個人站起來的瞬間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我想我還能做點什麼!”

    “目前還不清楚,這麼說您答應加入我們了,博士?”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想加入”莫開富坐到表皮已經綻開的沙發上,拿起旁邊的結滿泥垢的水壺倒了倒,什麼也沒有出來,又嘭地放回桌子上。

    “可以喝我的!”鄧玉明拿出一個便攜水瓶往水壺裏勻了點,莫開富咕嚕咕嚕喝了起來。喝完他擦了擦鬍子上的水珠說:“這陣子我看了季博士的手稿,你剛纔說的話用詞很謹慎。”

    莫開富說完站起來走到外面,他擡頭看了看,天空一片陰鬱的景象。馬可流和鄧玉明也走了出來,馬可流想到了在祕密實驗室裏的那些黴化數據,他說道:“博士你從手稿裏發現了什麼?”

    “想必你們也有所發現吧!”莫開富看到他們的臉上,“從你們剛纔的用詞就可以知道了,你們說事物而沒有說生物,說明你們發現那種東西會感染任何東西,當然包括人類在內。我研究過季博士的手稿,最主要的不是什麼發現,而是這份手稿十分詭異。”

    莫開富又看向了遠處,他回憶起研讀手稿時那種撕裂大腦一般的感覺,顯然這不是文字能做到的。這種感覺與手稿的內容無關,它的魔力源自手稿本身,但也和手稿的材質無關,這正是莫開富的困惑之處,他曾拿着手稿偷偷作了一次檢測,結果顯示那只是普通的材料。

    接着他說出了讓人震驚的話,“我感覺這份手稿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當然也可能是由季博士的助手整理的。”

    “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說的德羅斯特化,寫這份手稿的季博士正在德羅斯特化,所以事實上是季博士無限的複製品在寫這份手稿,我們永遠不知道他當時的真實想法。”

    “這不成立,我們並沒有看到季博士黴化。”鄧玉明搶先說,馬可流也點了點頭,隨即驚愕道:“難道您是說?”

    莫開富搖了搖頭,笑着說:“只是猜測,季博士黴化的速度極其緩慢,可能是在季博士完全黴化前,他本人就因爲其他原因死亡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鄧玉明還想說話,但馬可流阻止了他,三個人相互看着,都在想着一個恐怖的問題。隨後他們都成功地把這種恐懼埋在了心底。

    同時也有跡象表明,季先覺的手稿部分內容是在晝溫村完成的,但據隨行的人員回憶,季先覺當時根本沒有作什麼記錄,更不可能記錄在紙張上,至於是否記錄在電子設備裏,就不可得而知了。

    莫開富重新加入實驗室後,他們一直在晝溫村的外圍做着各類調查,有時巴納德政府也參加了相關活動,軍方把大量的儀器設備運到晝溫村附近,在那裏啓動核聚變發電機,夜晚信號塔附近燈火通明。莫開富那時候不怎麼出去,經常一個人呆在帳篷裏面,有時候他能聽到那些人發出的聲音,他感到他們的聲音像是在沙地裏爬行的蟲子,有好幾次他們的身影從他的帳篷外邊掠過,莫開富都感覺到非常詭異的氣息。

    軍隊到來五個月後,在晝溫村四周建立了四十五個信號塔,遠遠看去像平地拔起的山峯,每天晚上一座座孤峯發出蜂鳴聲後下半夜都會下一場雨,當時還是寒季,有時候卻能看到電閃雷鳴,一條條火龍直衝晝溫村而下。

    莫開富有一次雨天衝出去,差點被閃電擊中,事後他回憶說當時自己變得模糊不清,就像在夢中一樣不受控制,甚至感覺自己的腦袋裏住着幾個人。他去看了心理醫生,那位戴着無框眼鏡的心理醫生仔細檢查了一遍,又談論了好多話,最後他說:“您爲什麼認爲自己人格分裂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但當時的情況太真實了,我想如果我願意的話,我應該可以和他們對話,很後悔我當初沒有那樣做。”

    “也許您應該試試!”心理醫生笑了起來。

    莫開富對他的話很不以爲然,“醫生,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你不能否認會出現這樣一個事實。”

    “我並沒有否認”醫生說:“恰恰相反,我認爲那是真的,所以不贊同您關於人格分裂的論斷。”

    莫開富湊近看了看醫生的眼鏡,“是這樣嗎!”,說完他走了出去。

    幾天後,莫開富終於決定向晝溫村進發,駐紮地的胡上校提醒他們要小心謹慎,馬可流詢問接收塔的用途,胡上校卻閉口不言,他說:“我也不知道。”

    他們避開了當初進村的那條路,登上晝溫村西面的山麓往下看村落,他們都發現村落好像在遠去,遠處的落日和底下的景象形成荒誕的風格,兩者的比例像是隨意拼在一起的貼紙。

    當晚他們就在山麓上休息,鄧玉明一直用遠程紅外探測器監控着晝溫村,得到數據顯示村子在不斷縮小,這才導致他們看到村子遠離的現象。

    莫開富整夜都在研究着手稿,他越來越相信手稿是德羅斯特化的季先覺寫的,次日馬可流醒來看到他還伏在案上,那本白色的手稿已經變成了一張幾釐米的小卡片,馬可流輕輕走過去拿起那份手稿,莫開富用右手按住他,然後緩緩擡起頭來,“別動這個,小心感染!”

    馬可流明白他的意思,他曾在實驗室裏做過幾個實驗,德羅斯特確實會出現感染的可能,但是他並沒有得到相關的數據,也不能以此得出德羅斯特化感染的規律。

    那份手稿沒有存在多久就蒸發了,“這樣倒好!”莫開富當時看着那份像不斷縮小的水漬一樣消失的手稿,隨後說出了更加令人驚詫的話,但莫開富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嚴肅,他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所有的德羅斯特化都呈現出等比的趨勢,這是一種等比數列。”

    鄧玉明和馬可流面面相覷,他們在實驗的過程中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迷人的現象。迷人的說法是鄧玉明在後來的表述中加入的,馬可流則認爲那像魔鬼一樣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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