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距離牆壁上都會消失一副，但是消失的間隔距離並不固定。如此逼死強迫症的行爲，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當年的建築之中。而且但凡是空出壁畫的地方，牆面上一片乾淨。
然而最爲奇特的地方在於，有幾幅壁畫中出現了單獨的空缺。五六人勞作的畫面中，唯獨空下一個人頭，空下的背景同樣乾乾淨淨。
田常心下已有了想法：“我猜測其中一個壁畫的作者，是邪神的支配者。”
胡琴也點頭同意，眼前的壁畫很明顯是在老工程被廢棄後。伴隨着一個支配者被社會抹除，他的所創作的壁畫也一併消失。
“對局之上的存在，有必要將事情做得這麼幹淨嗎？”方糖免不得吐槽一句，“這種幾乎不會有人造訪的地方，都不允許有任何痕跡留存。”
爲了防止李哥聽到，他們三人的交流都在無聲的狀態下進行。
“我覺得他們應該另有深意，如果是和邪神對局無關的信息，也是會留存下來的。”田常說着，他在大創辦公室裏發現的《逍遙遊》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張紙應該是劉仲練完字後，落在文件堆中，沒有跟着一起進入對局消耗掉，因此得以留存下來。
但是，劉仲其他可能涉及到對局的信息一樣都沒有留下，消失的壁畫必定有它們消失的理由。
回想起一路走來，空缺圖案的排布，田常猛然發現它們並不是沒有規律。似乎，是在用整條長廊平湊出一個故事。
方糖也被點通：“好像確實哦。單獨空缺出的圖案都是動作比較大的人形，然後整幅消失的壁畫似乎就是記錄了關鍵的事件節點。
“有能力把控全部壁畫，並且不斷插入自己私貨的人，只能有一個。”
三人都已知曉了答案：壁畫的總設計師絕對是一位支配者，通過壁畫上特定的暗含內容，爲當時的邪神對局提供信息傳遞作用。
修築人防工程持續好幾年，入口通道肯定是最先完成建設，此地也就成爲了最特殊的一塊區域，免不得每天都要經歷大量上工、下工人流。
規定下相同的暗號，混雜在人羣中的同伴只要走一遭，便能獲得對局的局勢消息。在那個通訊手段非常匱乏，且生活範圍受限的時代，這是一種非常安全且天才的溝通方式。
同時，也能夠推斷出另一點。那段時間對局最激烈的時段，就在壁畫創作的時期。只有這樣，隨着壁畫每隔幾天被畫出，才能做到提供的信息實時更新。
胡琴說道：“這地方，還真是來對了。”
很多已有的信息在田常腦中匯聚，滕雲生和滕林生兄弟、衝擊城北宋朝古墓事件、將山崖炸崩的決戰、民樂廠的老琴師查平謙……又一代完整的支配者形象被勾畫得越來越全面。
邪神對局在黑與白的此消彼長間輪迴過無數次，不同的時代，都會有黑方支配者面對贏下決戰後的局面。前人也肯定做過各種嘗試，好讓自己的優勢持續的更久。如果能知曉他們當時的行動，再不濟也能起到避雷的作用。
眼前的通道見底，分割出三道岔路。沒有老工程的地圖，除了方位之外沒有其他的輔助判定手段。
現在排在第一順位的事情，便是接續上淡藍色軌跡，儘快沿路通向最下方。田常想都沒想，朝最靠近地鐵站的通道走進去。
腳步聲迴盪在空中，哪怕是分作三股，整個通道依舊非常寬敞，並排通行兩輛卡車都顯得綽綽有餘。
“爲什麼這裏這麼大？”李哥感慨着。在他的概念中，築塘山下只應該有一條築塘山隧道，完全不曉得地下竟然早已是千瘡百孔。
隧道前行，兩側終於出現依着巖壁開出的房間，沒有安裝木門，直洞洞的敞開着。田常探頭進去觀察了一圈，裏面除了在地上有被黃顏料畫出的格子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新工程的儲藏區地上，同樣爲不同的貨物劃出相應區域。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應當屬於老工程的儲藏區域。
隧道寬闊也就顯得相當必要了，唯有這樣，滿載戰略物資的卡車才能迅速進入，將一個個倉室用最短的時間填滿。
他們現在所走的道路，是工程內物資從外部運輸進來的大動脈。另外兩個通道里，必然有一個會通向生活區，肯定在後半段區域中會有一個橫向的通道，方便內部物資調配。
正想着，一條橫向的小道已經出現。在兩個倉室之間，是一條不過兩米寬的通道，入口處還用油漆畫上編號。
心生好奇，田常打着手電向裏面照去，走道盡頭是一個狹小的房間，裏面能看見四張高低鋪，以及一些簡樸的桌椅。
一間八人寢室，剛好是一個班的人數。這裏應當是守衛通道的兵站，供駐守在此處的士兵生活用的。估計在整條通道里，可以部署下一整個連隊。
繼續向前走，兩邊的兵站不時的出現，在找到第四個的時候，房間裏明顯有了其他的東西。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團在其中。
“你進去，將它撿出來吧。”田常將李哥向通道里送了送。
“爲啥是我？”李哥內心裏生出抗拒，“難道在這裏，你還怕我會跑了不成？”
田常只能解釋：“主要現在的地形是斷頭路，我們都走進去後，要是通道里出現變故那就不妙了。”
現在沒人知道地下空間裏還存在着多少的怪物，它們隨時可能會出現不得不防。
李哥對此相當不以爲然：“咱們有三位邪神，難道會怕那種小怪物？”但是手中還是接過田常遞來的手電筒，朝最深處走去。
光芒隨着李哥的向前推進慢慢減淡，最後幾乎全部被他的身型遮擋住。
隱隱約約看到，李哥已經走到屋內彎下腰，將黑色的東西提起。而他好像留意到了什麼一般，手電筒猛然向上一指，隨後傳來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