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君炎伸出雙手握住那柄血色的十字長劍,用力一提,毫不拖泥帶水地把劍從“自己的屍體上”拔了出來。</p>
而那具屍體,在血色十字長劍被拔出來的那一刻起,便開始消散,在這無風的領域之中如有隨風而逝的煙塵,一點點消失……</p>
原君炎無從得知那個已經“死去”的自己經歷了些什麼,但是原君炎知道自己絕對不想也這麼死一次,讓“下一個自己”接管他的人生。</p>
手裏緊握着那柄“殺害過自己”的兇器,原君炎盯着這把精緻的武器,神色莫名,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p>
“龍”沒有回答原君炎最後的問題,它知道,這個問題不該由自己來回答。</p>
“神”的目光注視在了領域的屏障上,霎時風雲轉變,領域打開了一條路。</p>
而這條路,正在通到領域之外的伶仙面前。</p>
靜靜地等候着領域之外的伶仙看着通向領域之內的道路被開闢出來,眼神裏沒有任何意外。起身,邁步,一切波瀾不驚。</p>
一步一步,不急不慢。走進領域的伶仙自認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哪怕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她也要強行壓下任何情緒,理智地處理。種緊要關頭,她決不能慌。</p>
可當她看到原君炎手上的那把血色十字長劍的時候,伶仙還是長嘆了一口氣。果然,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p>
但伶仙又像是鬆了一口氣。顯然隱瞞原君炎這種事,對她來說也不是毫無心理負擔。</p>
總得來說狀況不太好。因爲伶仙發現原君炎看向自己的眼睛裏,是她從未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過的冰冷。</p>
“你是殺了我嗎?”原君炎問。</p>
“是‘那個我’殺了‘那個你’。”伶仙回答,“和你一樣,我只知道結果,並沒有‘親身經歷’的感受。”</p>
“但你至少知道結果,而我卻被蒙在了鼓裏。”君炎看着伶仙,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色彩。</p>
“你現在才十歲,還是個孩子……”伶仙又嘆了口氣,向原君炎走了過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接觸到這件——我只是想晚點告訴你。”</p>
但是原君炎卻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對向伶仙,質問道:“如果我說我這輩子依舊選擇‘另一個世界’,而不是這個世界呢?你會殺了我嗎?”</p>
被原君炎用劍指着,這讓伶仙很痛心。而比利劍更讓她痛心的是後者的眼神。冷漠,冰涼,像是在看着仇敵。</p>
而自己偏偏真的是那個殺死過原君炎的“仇敵”,無法辯解。儘管,她這一世和原君炎一樣沒有“經歷過”這件事。這讓她無比的揪心。</p>
“君炎,別這麼說……”伶仙痛心道。</p>
“回答我!會?還是不會?”原君炎咆哮。</p>
“我……會!”</p>
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但這是伶仙最真實的答案。</p>
“引路人”是一種身份,也是一種職責和使命。畢竟“千禧之子”的靈魂,和“另一個世界”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這就註定作爲引路人的伶仙所揹負的責任中除了引導和教育“千禧之子”外,還有監視和裁決。</p>
這裏的“裁決”,便包括最終的手段——殺掉千禧之子。</p>
聽到伶仙的回答,原君炎笑了。在那個笑容裏,是難以言明的心痠痛楚。</p>
“我真傻,居然還抱有一絲僥倖……也是,我怎麼可能比一個世界還重要……”</p>
君炎放下了舉起的劍,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左邊的眼睛逐漸溼潤,很快眼淚便流了下來。而他的右邊的……</p>
他右邊已經沒有眼睛了。所以不斷涌出的,是血。</p>
伶仙看着滿臉血淚的男孩,心如刀割。她立刻上前抱住了原君炎,自己也哽咽起來:</p>
“咱們不去想那種可能好不好?咱們好好的爲什麼要要叛離天元世界呢!咱原君炎還要做拯救天元的英雄呢……”</p>
麻木地被伶仙抱着,但這次原君炎從這個懷抱裏卻感受不到半分溫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