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溫婉動聽。</p>
“比如，將世界比作一個莊園。而大家都是莊園裏的一棵樹。有一天，隔壁莊園裏的一顆格外高大的樹上飄落了一片葉子，飄進了我們都莊園。而某天莊園主看見了這片葉子，突然覺得這個落葉的位置是個種樹的好地方。”</p>
“於是乎，他從自己的莊園裏取了一顆樹苗，栽在了那個位置。而那片從隔壁莊園飄來的落葉也被埋在了泥土之中，成爲樹苗成長的養分。”</p>
“那片葉子和那個樹苗之間，便有一道因果。因爲沒有哪怕落葉的存在，興許莊園主就不會興致一來栽下這顆小樹。”</p>
女人看向原君炎，眼中的關懷溫柔似水。在講述之中，伸出手去握住了原君炎。而這一次，後者沒有躲開。</p>
溫暖着原君炎的小手，女人繼續說道：</p>
“在這個比喻裏，那顆‘隔壁莊園格外高大的樹’就是另一個世界的統治者。而你，便是那顆小樹。雖然你的誕生與他有些因果關聯，但你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我的——畢竟你是從我這誕生的‘小樹苗’。把你栽下去的，也是這個莊園的主人。”</p>
“當然事實情況比這複雜很多。”男人雙手一擺，故作輕鬆地說道，“因果輪迴這方面的事太過高深複雜，連我這層級也只能窺探點邊緣，你就別鑽牛角尖了。”</p>
“你姓‘原’，是我倆的孩子。這一點確信無疑。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幽能跟你並不匹配，你不是剛剛體驗過那種感覺。”</p>
男人伸手還想敲原君炎的小腦袋瓜，但卻被女人攔下，還被其嗔怪地瞪了一眼。</p>
原君炎抿着嘴脣，被握住的手既不抽出來，也不迴應自己的母親。</p>
這二位要是真的是自己的父母的話…對自己的安排，未免也太苛刻了。</p>
“可是……真的有父母會準備好殺死自己孩子的武器嗎？還不止一把！真的會有父母給孩子編造好了一生嗎？反抗就得被殺死的那種人生！你們，真的是合格的父母嗎？”</p>
“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p>
原君炎近乎哽咽着向自己的父母問道，他終於還是一吐爲快。</p>
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隨着原君炎一個個的質問立馬冷了一下，夫妻二人都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p>
“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這一點確實是我們虧欠了你。我們沒辦法陪伴着你，給你一個幸福的童年。”</p>
“但是，我們並未給你編排什麼人生，這是你自己的選擇。”</p>
最終，還是父親先開了口。</p>
但是，卻不是簡單的道歉。</p>
“我的選擇？我選擇了什麼？我有什麼選擇？”</p>
原君炎被這句話戳破了心理防線，情緒當即有些失控，掙脫了母親的手站了起來，咆哮道：</p>
“是我要伶仙殺了我的嗎？是我讓你們準備好殺我的武器？是我……”</p>
“原君炎！男孩子說話要算話！”</p>
“是誰跪在這裏，哭着喊着要再給你一次機會的？你難道都忘了嗎！”</p>
父親依然端坐在那裏，指着身後的懸崖一字一頓的說道，連母親想要插話也被其瞪了回去。</p>
這是一個男子漢的約定，一個父親正在告訴自己的孩子，不準耍賴！</p>
“這……”</p>
原君炎被男人一嗓子唬得有點恍惚，畢竟沒有不害怕自己嚴父男孩。取回至臻記憶的他當然知道父親在指什麼，但他還是嘴硬道：</p>
“我當然沒忘！可這至臻幻界不也是你們捏造出來的嗎？”</p>
雖然是犟嘴，但這也是原君炎內心的真實想法：用一個你們捏造出來“人生經歷”來要挾我的感情，這簡直就更無恥了！</p>
父親也不怒，只是眉頭一皺：</p>
“誰跟你說至臻幻界是‘捏造’的？傻孩子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p>
“孩子，至臻幻界可不等同於幻覺。”見孩子情緒有所緩和，母親趕忙掙脫了父親拉住自己的手，起身去安撫自己長久不見的孩子，輕聲道：</p>
“你的至臻記憶不是被虛造出來的，那是對未來的‘預寫’，和你之前見識過的‘復刻’相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可以理解爲你提前經歷了未來。只不過你‘重生’了，未來也在你的擾動下開始發生改變……”</p>
“還不是我們給了你‘重生’的機會，有我們這麼了不起的父母你就偷着樂吧！不然你就在那怎麼哭天喊地也沒用……”</p>
父親也站起身來插了句嘴。</p>
“行行行，都是爲了我好，你們都是對的，行了吧！”原君炎像個真正的小孩子那樣賭起氣來，“那用來殺我的武器呢？也是爲了我好？”</p>
聞言，母親噗嗤一笑，父親則忍不住白了原君炎一眼，用手猛戳着原君炎的小腦袋說道：</p>
“你說三把‘十字’？那確實可以用來殺你不錯，但什麼武器不能殺了你？拜託，你只是生命力頑強了一點，又不是殺不死，何必多此一舉。用什麼‘專門的武器’。”</p>
揮手拍走自己丈夫“敲打”孩子的手，母親溫柔地爲原君炎捋了捋頭髮，輕聲解釋道：“那三把十字並不是兇器，而是禮器。它們的真正用途，是讓你再次經歷真實與虛假的轉換。”</p>
“結束舊命，再來新生。”母親總結道。</p>
沒有誰可以逆轉生死，即便是絕對王者也不行。至臻幻界這種改寫真實與虛假的能力，是時間與空間制衡下的一種對時間線的修改罷了。但即使是這樣，也有着極大的限制。</p>
譬如伶仙，想要復刻改寫幾個凡人所要面對的遠比表面上的更加困難。她其實付出了巨大代價，恐怕多年時間裏都不能回覆全盛實力。</p>
“相當給了你三條命，笨蛋！你選擇拯救天元的這條道路這麼危險，作爲父母我們想多給你幾次試錯的‘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