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康樂天下 >第三十章 甥舅上疏太保加殊禮,父子辭爵孝武拜名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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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計議,司馬曜醉言惺忪的對守在身邊的大太監姜常侍道,“姜常侍,你以爲謝子明他們的奏疏如何?”

    “此乃國之大事,非內臣可置喙。”姜常侍趕緊施禮道。

    “讓你說你就說。”司馬曜有些不耐煩道,“莫囉嗦,你乃七朝元老,朕信得過你。”

    “請陛下恕內臣之罪。”姜常侍道,“內臣以爲:太保功高而不爭,實乃忠貞之士也。”

    “然也。”孝武帝眼光迷離,打着酒嗝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道,“可惜朕聽了讒言。太保已逝,北伐未成,何人可接?”

    “按朝廷慣例,應從謝氏中遴選幹才繼任。”姜常侍道。

    “慣例麼?!”孝武帝不可置否。

    “陛下,內臣以爲幼度將軍文武兼備,素有雅望,體恤下屬,乃性情中人。”姜常侍道,“陛下,凡性情中人必知恩圖報,忠義有節。而且謝玄還有個武功極高、文采斐然的兒子謝子明。如謝玄爲將,謝子明必全力以赴,鼎力維護他的父親。”

    “姜老,言之有理。”孝武帝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謝瑍的新政進行的如何?”

    “啓稟陛下,內臣派人在廣陵一直看着。”姜常侍道,“自新政伊始,庶民盛讚陛下仁德,然豪門和士子肯定會鬧事。剛纔得到密報,一個主簿死了。”

    “什麼主簿?”孝武帝問道。

    “原廣陵主簿姓王凌,因謝子明赴任多日未曾見此人,遂革其職。”姜常侍道,“此人前幾日去府衙找謝瑍理論,謝瑍斥之,惱羞成怒,口吐鮮血。這不回家呆了幾天,竟一命嗚呼了。”

    “謝子明如此伶牙俐齒嗎?”司馬曜笑道。

    “謝子明有理有據是一面,關鍵是謝子明有陛下撐腰。按謝瑍的說法那叫:底氣足。”姜常侍倒是忘不了奉承孝武帝。

    “老薑,你認爲謝子明如何?”孝武帝道。

    “陛下的意思是?”姜常侍眼光一凝問道。

    “嗯。”孝武帝雙目微眯,再無醉意,點點頭。

    “就才幹而言,謝子明或可。”姜常侍道,“然謝子明年未弱冠,威望不足。族內長有父祖輩,同輩有兄長。如謝石、謝鐵均爲其叔祖;謝康、謝允、謝琰、謝汪、謝邈、謝衝之輩皆其伯叔,其族兄弟子侄就更多了。如陛下拜謝子明爲將,其一,世家朝臣不服者甚多;其二,謝氏內部亦必有異;其三,最關鍵,我猜謝子明亦必不受。”

    “此正朕合意也。”孝武帝道,“謝子明欲施新政,必罪於天下世家。若無戰功,難以擢拔,那麼新政實施之地必狹,此其一。謝氏內縱有異議,如將帥落於他姓之手,必不願也。故寧與子明莫予他人,故世家朝臣之攻擊,自有謝家於朕分之,此其二。惟謝子明若堅辭不受,卻是問題。朕雖可皇命以壓,若子明心生怨懟,則不美矣。”

    “陛下莫要擔心謝子明。”姜常侍道,“謝子明之堅辭不受,非爲自己,乃爲陛下,爲朝廷也。”

    “哦?細述之。”司馬曜道。

    “謝子明之才,通過新政可略見一斑,應毋庸置疑。”姜常侍道,“謝子明亦自明白,權高位重方有利於新政施而廣之。但如若子明驟就高位,必致朝廷內外不諧,如此對北伐有百害而無一利。故謝子明必不受也。”

    “姜老所言甚是。”孝武帝道,“看來還是要按慣例啊。”

    “陛下,慣例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穩妥。”姜常侍道。

    “姜老,朕亦是看了謝子明奏疏才明白。”孝武帝道,“桓氏所以靖安者,惟在安石。今太保仙遊,勢必不穩。”

    “陛下明鑑,內臣愚昧。”姜常侍道,“竊以爲桓氏懼服太保者,非惟武力,實乃太保公而忘私,德高望衆者也。”

    “既如此,就以三人分而擔之。”司馬曜狡黠地笑道,“謝石領衛將軍之名;謝玄領車騎將軍,假節都督中外諸軍事;謝瑍領前鋒都督,兼徐、涼刺史,使持節都督江北軍事。如何?”

    “陛下英明。”姜常侍躬身道,“只是內臣不明,廣陵新政未竟,何以讓謝子明執徐涼。”

    “廣陵新政已始,讓謝子明自薦廣陵代郡守以用之即可。”孝武帝道,“至於領徐州刺史,也只是權宜之計,沒有刺史之位,參政則名不正。江北之新政,必須有謝子明全力督導。至於涼州刺史嘛,也就是個名位而已。”

    “陛下明鑑,內臣愚鈍。”姜常侍再次讚道。

    “什麼明鑑,故意的吧?”孝武帝斜了一眼姜常侍道,“朕不信你會不明朕意。”

    “內臣焉敢妄揣聖意。”姜常侍施禮道。

    “好啦,朕知道你明白,朕也不怕你知道。明日一早傳王子敬前來,朕要下旨封賞淝水之戰的有功之臣。”孝武帝道,“同時下旨北伐復國。”

    “諾!”姜常侍躬身領命。

    太元十年乙酉己亥(二十四),陰轉晴。

    今日是第三天,謝氏族人早就到了墓地,謝安生前的故舊以及北府將領也相繼而到。入穴、安葬、填土、立碑,一系列的程序有條不紊的完成了。謝玄知道謝瑍和王獻之都上疏爲謝安正名,沒有任何迴音,也不見王獻之的影子,已然絕了此望。謝氏子弟身着孝服,跪於墓前,其餘衆人亦長跪謝氏子弟身後。望着這五尺高的無字石碑,謝家之人滿心悲涼,其他人也唏噓不已。衆人禮畢,悲愴不已。謝瑍起身正色道,“諸位親朋,切莫做無謂之悲。叔祖沉浮,曠若虛舟。任高百辟,情惟一丘。千秋功過,後人自說。”說罷,向衆人施禮,吟道,“三川北虜如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且憶東山有太保,爲君談笑靜胡沙。”

    謝瑍抑揚頓挫的聲音,將晉廷之混亂和黎民之離亂以及謝安的從容應對,談笑滅敵之功績,言簡意賅表達的淋漓盡致,悲悶沉痛的氣氛爲之一震。衆人不禁更加佩服謝瑍的行止卓越。

    這時,梅嶺之下一行人正逶迤而上,正是王獻之和皇宮內侍來宣旨了。

    老太監吆喝一聲,“聖旨到!謝家衆人接旨。”

    謝氏子弟,轉身跪倒接旨,“臣等接旨。”

    老太監展開聖旨,高聲道:“

    ‘應天順意,皇帝詔曰:

    夫功必賞,過必罰,此正理也。朕以論淮淝之戰,陳郡謝氏,功勳卓著。太保謝安,心懷忠貞,匡扶社稷,積勞成疾,沉珂不治,朕甚痛惜。特追封謝安爲廬陵郡公,並賜故侍中、中書監、都督十五州諸軍事、衛將軍、太保安東園祕器、朝服一具,衣一系,金錢百萬,布帛千匹,白蠟五百斤,贈太傅,諡號文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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