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康樂天下 >第四十七章 收平城師奴得風釋,渡黃河鳳凰問玄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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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回,苻師奴驚心,拓跋珪稱王,張虎的大軍包圍了平城。

    冰冷的風拂過小小的古城,硝煙未盡的城內,瀰漫着血腥和傷者的哀嚎,打破了這個邊陲小城的寂靜。一時間家家戶戶閉門,街上沒了一個行人。

    被投石砸中的人不多,可是樣子太慘。被弩炮射中的就更可怕,釘在地上尚未死去之人,在痛苦的掙扎,眼見口吐鮮血而死,這樣子太震撼人了。

    苻師奴也看得心驚膽戰,見敵人拋石停下來,急忙命士兵上城。

    張虎看看城牆之上的弩矢差不多了,開始攻城。

    晉軍攻城的兵士,都是刀盾手。攀城之時,刀在腰間,以盾抵擋城上攻擊,一旦登上城牆就可以操刀肉搏了。因爲秦軍被弩炮震懾,行動遲緩,上得城來就見晉軍馬上就登上城牆了。立刻將早就備好的雷石,噼裏啪啦的向城下亂砸,對遠處的開始射箭。

    張虎命令擂鼓助威,就聽晉軍陣前,鼓聲震天。後面的兵士一個接一個的向城上衝去。張虎對炮手和弩手一揮手,衆人立刻準備再一輪的炮擊。不多時,準備完畢。張虎鳴金收兵。

    剛剛還冒死攻城的兵士,立刻潮水般的回撤。看得城上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是玩什麼把戲。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城牆上的晉軍下了城牆,就見炮擊再次開始了。投石機,弩炮,夾雜着鼓聲,在城頭響起。這回,他們可沒來得及跑下城牆躲避,很多士兵慘死當場。明白過來的士兵一看,我的媽呀,趕緊躲吧。

    看看城牆之上沒了人,張虎一揮手,停止了炮擊。

    拍了幾個嗓門大的兵士開始喊話:

    喂——,對面城內的弟兄們聽着。我們將軍說了,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考慮,是歸順還是頑抗到底。你們看到了吧,這樣打下去,你們有多少人墊死啊?凡投降者,皆可免死;獻城者,有賞。

    對面的弟兄們,頑抗是死路一條,苻堅已死,現在正是你們棄暗投明之時。我們將軍有好生之德,不欲強攻,你們好生考慮啊,還有一個半個多時辰了。趕緊做決定吧。

    近在咫尺的鮮血,溫暖不了戰爭的冰冷。

    小小的古城,記載着一年年的花開花落,也銘刻着一次次的改朝換代。

    平城衙內,正堂。

    苻師奴滿臉的憤懣。想他苻氏縱橫北方凡三十餘年,堂堂皇族,揮戈百萬,有君臨天下之勢。不曾想,一旦失勢,竟脆弱到如此之不堪一擊。降的降,死的死,就連割據一方自保都成了奢望。

    城外的勸降聲,像一根根鋼針深深地刺入他曾經驕傲的心扉。

    他知道,平城是保不住了。他也知道,逃跑的可能性爲零。最後他只好派出使者,屈辱地向晉軍請求:獻城可以,但得讓他返回晉陽,不然他就戰到死。

    張虎其實並不在乎苻師奴的去留,他也不知道他將要放走的是一個大人物。他只想少死人,最好不死人,儘早地拿下城池。當然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就在剛纔短短的攻城,就死傷二百多人。這可都是百戰之精兵。

    張虎告訴苻師奴的使者,他可以答應讓他回晉陽,但得等到主將回來才能決定。但有一點可以保證,那就是他的生命是安全的。慕容垂回來之前,他必須呆在城內。至於慕容垂何時回來,這屬於晉軍的軍事祕密。張虎清楚地記着,他是副將。而且,他也明白謝瑍派他跟隨慕容垂的意義。

    苻師奴既不想如此死去,也不想留在平城。幾次交涉,張虎決不鬆口。如果苻師奴以此爲由,拖延時間的話,晉軍將會繼續攻城,絕不留情。

    就這樣,作爲晉陽之北藩籬的平城,就這樣被苻師奴無奈地獻給了張虎。

    長安,後宮。

    宣室內的炭火很旺,映着慕容衝俊逸的面龐,愈發顯得白裏透紅。明日就要出兵,東渡黃河。探馬來報,河冰猶可載兵馬而行,如此一來,浮橋也不用搭建,更利於快馬偷襲。

    只是慕容衝更加放不下了,是誰如此瞭解內情,如此幫他呢?

    他想不通,看不明。他得弄明白,不然寢食不安。

    於是他故伎重演,寫了一張紙,釘在柱子之上,即矇頭大睡。

    等他醒來之時,就見兩個蒙面人坐在一旁。

    慕容衝這時反倒特別放鬆,看了一眼柱子上的飛箋已經不見,露出了一抹傾國傾城的風華,微笑道:“多謝二位,不吝一見。”

    “大司馬如此相請,不得不來。”年長的一位道:“鄙人錢玄,見過大司馬。”

    “鄙人李釋,見過大司馬。”另一個也抱拳施禮。

    “二位義俠,身手高絕,朕這皇宮來去自如啊。”慕容衝自嘲道。

    “請大司馬見諒。”錢玄道:“奉我家大公子之命,前來相告大司馬,不得不如此行事,尚請海涵。”

    “貴公子何等人也,連朕都不知道之事,貴公子在何處?竟然知無鉅細?”慕容衝第一次有了好奇之感。

    “啓稟大司馬,我家公子曾言,大司馬乃大好男兒。但目下正在幽州公幹,無法前來與大司馬相見,特命我等前來。”

    “你家公子到底是何人?”沒想到慕容衝聽了如此盛讚之言,竟然面色鉅變,連聲音也變得冰冷,有拒人千里之意。

    “大司馬何須如此。我家公子並無相害之意。”錢玄道:“若非公子差遣,你以爲我們會冒嚴寒冰雪,千里迢迢來此餐風露宿嗎?我家公子心善,只是不欲大司馬就此絕嗣。你倒是不但不感恩,反而目露兇殺之氣,真是豈有此理。”

    “玄兄,何必生氣。”李釋笑道:“公子曾言,若大司馬識了我等面目,也即我們離開之時,他的死活與我們就沒關係了。”

    “此言有理。我們怎麼就沒想到自己出來呢,不然早回去了。”錢玄道。

    “二位,且聽某一言。”慕容衝也不用朕自稱了,“以兩位之能,無論陣前殺敵,還是近身相搏,都是高手,想你們公子也絕非庸手。某與貴公子素昧平生,何以幫我?”

    “就這句話,還算閣下有點見識。”李釋看了一眼錢玄道。

    “大司馬這話才說到正題。”錢玄道:“公子當日交代,若大司馬相問之時,只把書函呈上即可。”說着錢玄從衣內拿出一封信函來。

    “請大司馬收好,我等告辭。”錢玄道。

    “且慢。”慕容衝笑道:“貴公子可是說過,某識了爾等面目,方可離開?”

    “正是。”李釋道。

    “那二位先等等。”慕容衝笑道:“某看完信,跟你們說。”

    這時候慕容衝才更像一個人。

    “大司馬閣下:

    若大司馬看到此函,即謂危機已除矣。某這兩個朋友身手尚可吧?

    (哼,什麼尚可,在我宮內,如入無人之境,簡直太可以了。)

    非是子明矯情,實在不知如何出手。只能遙遙祝慕容兄渡過此劫。

    (哦,子明。還是有些矯情,這確是一劫。)

    道明前輩已去塞外相勸拓跋珪歸附我朝,雖然我相信慕容前輩的能力,但還是覺得拓跋珪定不會聽從燕王勸告而歸附,反而會稱王自立。

    (看來叔父果然歸晉了,我也不需要堅持什麼。)

    大司馬去歲譖登尊位,實非幸事,大司馬試想令兄泓何以身亡即知。

    今王統、毛興、姚萇、呂光之徒在西虎視,苻丕在北俟機,晉廷自東及南具有出兵之意,想來雍州已有軍情,潼關已有叩關軍旅。大司馬意有何爲也?(我當然知道四面受敵,但他們也不是沒有敵人吧。)

    長安有崤函之固,潼關之險,大司馬若想休養生息,坐地爲王,只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西拒姚萇諸軍,東阻我朝,北抗苻丕,大司馬恐力有不逮。就算只是關中,慕容兄恐怕也難以抵擋四下秦之各方勢力。

    今某率天兵北上,豫兗青徐幽冀諸州已俱在掌中,不日即揮師雍涼,苻丕也好,姚萇也罷,都將只是某征途中的匆匆過客。慕容兄如有閒暇,請至幽州一敘。

    當然,如果可能,我會親赴長安,與君共謀一醉。

    最後贈詩一首: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把車馬比花酒,彼何碌碌我何閒。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謹再拜

    太元十年,歲在乙酉,謝子明書於幽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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