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康樂天下 >第五十九章 劉牢之有意逞威,苻叔遠無計爲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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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劉牢之有意逞威,苻叔遠無計爲難(下)

    【接上章】

    讓人帶姚明去了驛館,苻丕仔細看完了苻朗和苻宏的信。沉思了半日方纔傳令各大臣工宮內商榷應對之策。

    除了王永和俱石子遠在平陽,在晉陽的大臣全到了。

    苻丕將晉使帶來的消息簡單一說,又將苻朗苻宏的信給諸臣工傳看。只有謝瑍給他的信,沒拿出來,他沒法拿出來。

    苻朗此人,苻堅稱之“千里駒”。崇尚儒玄,喜歡經籍,談論虛玄,登山涉水。其言辭諄諄,讓人不忍釋卷;而苻宏的的信,則是將其國破之遭遇一一道來,特別是出逃相投之際,如楊璧等身爲駙馬之人都不敢收留他,無奈何只好東奔投晉才得以生活。兩個人無非就是一個意思,晉朝對降臣尚算優待,比起客死他鄉,爲敵所乘,歸晉至少能得安樂天年。

    應當說,這兩封信的威力很可觀。

    一時間,朝堂之上,議論紛紜,莫衷一是。

    苻丕看着堂下吵嚷的羣臣,默默搖頭。

    忽然他問王騰道:“王卿以爲如何?”

    “啓奏天王,臣竊以爲幷州城兵強馬壯,城高牆堅,臣等固守,晉未必能攻取我城池。攻而不得,日久必退。”王騰作爲幷州刺史多年,可以說是幷州的地頭蛇,哪裏肯將自己的後院拱手相讓?

    “司空大人以爲如何?”苻丕轉問張蠔道。

    “稟天王,臣以爲能守則守。”張蠔早就暗許謝瑍,但也不得不做出一番樣子來:“現在外面情勢如何,尚不得知,還是先讓探馬回報敵情再作研究。”

    葦澤關外,劉牢之部。

    劉牢之所部用完午餐,劉牢之拔營疾馳,不到一個時辰前鋒就到了樂平(上艾)。

    城上的守將,年前是見過劉牢之的,雖然不知張蠔和劉牢之他們說了什麼,但以張蠔之勇武,不敵二劉是真的。所以他不敢怠慢,悄悄派人出了北門,翻山越嶺往晉陽求救。

    劉牢之顧不上休息,一面安排紮營,一面直接命令工匠組裝攻城器械,準備攻城。

    晉陽,苻丕行宮大殿。

    衆臣正在議論紛紛之時,有人來報:

    “稟天王,上艾來人。”

    “快宣上殿來!”苻丕急道。

    “上艾尉曹周乙拜見天王。”說着來人跪倒行禮。

    “免禮。”苻丕道:“有何軍情報來?”

    “啓稟天王,晉軍數萬大軍,已兵臨上艾城下。苻將軍命我前來求援。”說着再次叩首道:“請陛下發兵救援苻將軍。”

    “帶兵之人是誰?”張蠔問道。

    “北府龍驤將軍劉牢之。”

    “哦……”張蠔哦了一聲,心想:“那個劉裕沒來?”

    想到這裏,張蠔出列施禮道:“啓稟天王,某願率兵救援上艾,請天王準允!”

    張蠔勇武,世所公知,苻丕內心是不太願意張蠔離開晉陽城的。但上艾乃是幷州門戶,不救也不合適。所以苻丕很是糾結。

    “郡公肯去救援上艾,定然無虞。”王騰道:“上艾得保,晉陽無憂。請天王允准張大人之請。”

    “且慢,敵情未明,不宜派尚書令卻敵。”苻纂上前稟道:“我弟師奴,數月無消息,說明平城之事可能是真的。上黨亦爲晉軍早得,說不定平陽也像我們一樣了。”

    羣臣爭執不下,苻丕有些煩躁。正在這時,黃門官來報。

    “稟天王,苻師奴將軍有緊急軍情相報。”

    “師奴回來了?”苻纂急忙道:“快請進來。”

    苻師奴有些狼狽,他本來就有些肥胖,這會兒天氣尚涼,他卻是滿臉汗津津的。看那疲憊的樣子,怕是日夜兼程而來。

    “師奴,有何軍情,趕緊說!”苻丕一面說着話,一面讓人給苻師奴遞上牛奶。

    “稟天王,平城去年臘月即爲晉軍所得。小弟被困城內,不得脫身。”苻師奴道:“數日前,平城換了守將,我才被放了回來。”

    苻師奴一口氣喝了半鉢的牛奶,接着說道:“謝子明大軍兵分五路,其中一路恐怕要逼近幷州了。我聽說北路將拓跋珪趕往了陰山之西北,將沿直道南下取長安。這樣的話,劉衛辰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此子樹敵太多了。”

    “他不在乎,因爲大勢在晉。”苻衝上前道:“天王,還是請您裁決吧。”

    內蒙草原,黃河北岸,夕陽正紅,謝瑍大軍正在向九原急行軍。

    據說這裏的天氣特別有意思,除了下雨下雪之外,每當傍晚的時候,風都會停,太陽都會出來。用它最後的光亮,點燃天邊的雲彩。沒有去過大漠和草原,很難體會那種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觀景象。九原在今包頭市內,比鄰黃河,後世包頭有三座黃河大橋,都據此不遠。

    得到拓跋珪陰山西逃的消息,謝瑍就令加快了行軍速度。前面就是九原,謝瑍難得有了一種期盼,看看秦直道,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古代高速路是如何的壯觀吧。

    至於南渡黃河,謝瑍倒沒有多大的擔心,河水初融,現在正是枯水期,數百米的河道,怎麼可能攔住謝瑍?

    至此,謝瑍的五路軍馬,除了劉裕和慕容農在北方自由發揮以外,西進四路均已經先後到達規定位置。根據戰前的部署,對各方的威懾開始了。

    晉陽,苻丕大殿。

    “啓奏天王陛下,晉積弱多年,縱使謝安多年爲相,對北方諸國也沒有形成過任何威脅。”張蠔道:“雖有賢相之稱,其實並不可怕。而眼下這個謝家後輩,比他的祖輩厲害多了。晉自南渡以後,能北向征伐有成的晉人,也只有一個桓溫而已,現在又多了一個謝瑍謝子明。天王當速決斷纔是。”

    “打又打不過,降則不甘心。”苻丕沒了主張,:“衆卿有何良策,且請直言無妨?”

    “啓奏天王,臣以爲如能聯合慕容衝、劉衛辰等勢力,甚至呂光等西域諸將,或可能化解晉軍氣勢。單憑我等任何一方,都無法對抗收降了慕容垂的謝瑍大軍。”苻衝道。

    “此計雖妙,可惜太遲了。”苻纂插言道:“而且這種暫時的聯盟,很難統一指揮,都想保存自己的實力,獲得最大利益,到時候即使勝了還是會內訌的。”

    “太尉之言甚是,目下計將安出?”苻丕問道。

    “我幷州城內精兵數萬,倒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苻纂道:“只是大家想一下,戰後如何行事。”苻纂看看大家,接着說:“假如說我們贏了。贏了我軍向何處發展?北上?平城有敵兵,再北面拓跋珪都被打得跑到陰山以北了;南下不但長子有晉軍,平陽一定也有;上艾方向更不用說,現在葦澤關和土門關一定是重兵把守。我們可以想象,謝瑍謝子明最南面的一部,肯定是向着蒲阪而去的,就是說贏了我們除了向西翻越呂梁山脈逃跑,最後還是隻能在此蝸在此地。我想問一句,我們大軍能翻越呂梁嗎?”

    苻纂的話,讓大傢伙心裏冰涼。很明顯,即使此戰贏了,還是會被四方之敵圍殲。

    苻纂看大家不說話,只好又說道:“目前劉牢之的大軍纔到上艾,上艾城彈丸之地,不可久守,也許此刻已經攻下了上艾。那麼最多四天,劉牢之就會兵臨晉陽。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是準備守城;而是打探四方消息,做出最好的應對纔是正理。”

    “太尉之言有理,某附議。”張蠔首先表態:“我覺得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和晉軍打上一仗,而且要狠狠的打,打疼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也不是軟柿子,免得被他們看不起。”說實在的,張蠔還在爲敗在劉裕、劉牢之手下暗恨不已。

    “衆卿,既然如此,即以太尉爲總指揮,全權防守晉陽。”苻丕也只能打起精神開始安排,“張司空,你率本部精騎查探樂平消息,如能救援之最好。如援之不及,即刻來報。”

    “遵命!”張蠔抱拳領命。

    “主上且慢,匯合諸軍討伐姚萇之事如何辦理?”苻衝急道。

    “目下晉陽危急,會兵之事只怕難成。”苻丕道:“還是先保住晉陽,再作打算吧。”

    “主上不可。”苻衝諫道:“由太尉防禦來犯之敵,臣沒有意見。但還要派人給各方送信,告訴他們晉陽危在旦夕,讓他們北上勤王。此正各軍會合之時,如此擊退晉軍,即可同伐姚逆。”

    “如果抵禦晉軍不住,那該如何?”苻丕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兵敗的準備。

    “主上,切不可自輕。”苻衝道:“晉陽糧草充裕,數萬大軍堅守半年無虞,晉軍不可能浪費這麼所時間在此。只要拖住劉牢之,各路勤王之軍到了,必退無疑。”

    “啓稟主上,苻大人言之有理。”楊昱見苻丕還要拒絕,趕緊進言:“請主上派人送信爲好。”

    苻丕對楊昱還是信任的,他看了一眼楊昱,知道楊昱是爲他着想。想到此,苻丕長嘆一口氣道:“此理我豈不知,只是晉軍五路進發,已經阻斷了各地聯絡,就算勤王之軍想來,恐怕在半路上就會落入晉軍早已準備好的陷阱。也罷,就派人送信,令來勤王吧。”說到這裏,苻丕已然精疲力盡。

    “就怕到時晉軍攻晉陽不下,綏靖周邊,封禁四方。”苻纂道:“晉陽就成了一座孤城。”苻衝聞言,也不由得點點頭。

    “晉陽已經是一座孤城了。”苻丕嘆道。

    大秦衆家臣工,相顧無言,一籌莫展。

    這正是:分兵計多管齊下,啓戰火四處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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