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驄馬城謝子明挑馬，秦直道毛平波納言(5)
擡眼望去，但見塵土飛揚，看來人數不少。
毛寧一看，俊臉當時就變了。別人不知，他可是明白這一隊人馬至少也有兩千人。他們才四個人，就算謝瑍武功高強，也難敵如此馬隊，何況如果對方亂箭射來，躲都沒處躲。
謝瑍擡頭看看，心中也是一沉。雖然他不像毛寧那樣聽馬蹄聲就能估算有多少兵馬，但看馬隊踏起的塵土，也知道人數不菲。謝瑍轉眼一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盯上這些馬了。
事到如今，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了。倒不是謝瑍大膽，而是謝瑍有信心，只要他願意，百萬軍中取上將頭顱，不說是探囊取物，那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擒賊先擒王，何懼其兵馬萬千？
謝瑍勒住馬，幾個人也都停下來，駐足靜觀。
姜孝靠在謝瑍身邊，剛想說話。就聽謝瑍低聲說道：“守禮兄，你且上前問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李釋和毛寧聽得謝瑍如此講話，都驚得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玩？
距離謝瑍他們三四十步左右的時候，領先之人緊勒繮繩，那馬希律律一聲嘶鳴，前蹄高高騰空，幾乎直立，那人坐在馬上穩如泰山。謝瑍點點頭，表示讚許之意。毛寧乜斜了一眼，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但微眯的眼睛暴露了他的警惕。他就像一隻獵豹，一旦暴起，定然石破驚天。
來人見謝瑍等人就這樣隨意的坐在馬上，似乎根本就沒把他們當馬匪，倒像是等待熟人似的，心中驟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在來人思忖之時，卻見對方有人策馬而來。
但見此人三十多歲，來到近前，勒住馬，雙手抱拳開言道：“來將通名，何故攔我大將軍馬隊？”
“……什麼大將軍？”來人被問懵了，這些人不會認爲我們是官軍吧？
“呔，少要裝模作樣，還不通名？你是哪位將軍麾下？”姜孝厲聲喝道：“阻攔聖命馬隊，該當何罪？”
“嗯哦……哈哈哈”，聽到姜孝的高聲斷喝，來人終於回過神來，頓時哈哈大笑。
姜孝心中暗自冷笑，先讓你笑個夠，一會兒保你哭都找不到墳頭。
“某自在此間，有某未有天。苻堅已死，何來聖命？縱苻氏未死，某亦未必聽其號令。”這人看看姜孝，又望望十數匹寶馬良駒，接着說：“某觀爾等倒不像是秦人，就不取爾等性命了。乖乖地把寶馬留下，從哪兒來就往哪兒回吧。如果你覺得可以打得過某的馬隊，不但可以不留馬，某還要以禮相送。怎麼樣，想不想試試？”說着這漢子一揮手。
姜孝看着眼前的漢子，一張桀驁不馴的臉，一雙銳利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看來不好對付。
“不知如何試法？”姜孝也在拖時間。
“嗯？你還真想試？”這大漢露出一絲猶疑：“你就不怕亂箭加身？”。
“閣下既然意在寶馬，亂箭雖然能傷得了我等，豈不也傷了馬？”姜孝心中有了計較，學着謝瑍的樣子：“請壯士劃出道來，我等接着。”
“看不出來，倒有些膽識。”大漢點點頭，再看看遠處的謝瑍三人，感覺也就姜孝像個練家子，那李釋雖然個子不矮，但太瘦了，兩個小年輕長得倒是不錯，怕是手下沒什麼真功夫。
“多謝壯士誇獎，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姜孝道：“如僅憑閣下隻言片語，不見見手上真章就獻馬保命，豈非貪生怕死之徒？士可殺不可辱！”
“善！”大漢讚道：“董某就是喜歡英雄豪傑。”說着向後一招手，立刻一隊精騎衝出，來到近前。但見馬上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一股彪悍兇厲之氣撲面而來。姜孝不禁心中暗讚一聲，不但個個武功頗高，而且都是見過血的。
“這是董某的護衛隊，你們可以任選一人交手。”姓董的大漢看到姜孝讚羨的神情，不由得意道：“只要你們贏了，董某就放過你們，如何？”
“壯士護衛，果然了得。”姜孝抱拳道：“都是真刀真槍見過血的漢子，天水姜孝有禮了！”
“卻原來是姜家後人。”董姓大漢也抱拳還禮，卻是暗下蹙眉，看來姜家的武學也是名聲在外了，回頭對他的護衛們說道：“這位是上邽姜家高人，你們好生學着點。”顯然，董姓大漢是提點他的護衛們小心應付。
“既然是各出四人，如果各贏兩場，那又如何算？”姜孝再次抱拳道。
“那就算你們……”董姓大漢突然一頓，展顏道：“那就怨你們運氣不好了，既然人隨你們挑，當然算我們贏了，哈哈哈……”大漢不羈狂放的笑聲傳出多遠，顯然是未把謝瑍四人放在眼中。我就是以勢壓人，怎麼着吧。
“哈哈哈，好……好一張伶牙俐齒，我偏不如你願！”大漢哈哈大笑：“如此倒是提醒了我，我要派出強手，千萬不要陰溝裏翻船。”
“你……”姜孝臉色耷拉下來，這就是所謂的過猶不及了。
“自開始到現在，你太鎮靜了。”大漢笑道：“如不是你有什麼後手，那就是你們實力絕對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我差點着了你的道。”
姜孝微微搖頭，不知是否認什麼。
大漢挑出了四個高手，來到陣前。
謝瑍看看回到身側的姜孝，伸出拇指。李釋和毛寧撇撇嘴，謝瑍是在誇姜孝還是在誇他自己？
謝瑍哪裏不曉得他們的意思，看了一眼李釋道：
“咱們幾個以李兄輕身功夫最佳，第一場就請李兄試試水吧。”
李釋心中一凜，他明白謝瑍的意思。所謂的試試水，可不是試探那麼簡單。既要摸清情況，又要讓對方感覺到壓力，但還不能讓對方感到壓力太大。也就是說，要讓對方覺得跟自己水平相當，自己使使勁或者能贏。這就是度。
李釋輕身功夫極好，別看他瘦，耐力卻是相當強。跟錢玄相比，錢玄太胖，可是錢玄的功夫他都比不了。誰都想不到一副胖商人模樣的錢玄纔是真正的踏雪無痕的輕功高手。
李釋朝謝瑍一抱拳，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子，這匹菊花驄一下子竄了出去。
李釋在馬上拔出了他心愛的長劍，這把劍是他的父親傳下來的。此劍不用於一般的劍，比普通劍略長，劍身略窄。劍出劍鞘，宛如一泓秋水陽光下閃過。
“好劍！”董姓大漢讚道。
這方第一位出場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漢子。跳下馬來身高九尺，細腰乍背，雙臂修長，一看就是練家子。往臉上看，但見黃白麪皮，一雙虎目，兩道劍眉，頷下微須。掌中一杆馬槊，兩丈開外，槊杆油光發亮，一看就是精品。
李釋見這小子的大馬槊，就知道比力氣自己恐怕夠嗆，要是太史庸在就好了。想到這裏，李釋又暗罵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俗話說：長見短，莫遲緩；短遇長，不用忙。
意思是說，長短兵器不同，對敵方法也不同。使用長兵器的遇到短兵器的敵手，一定要佔據主動，搶先出手。所以也有個說法是：長見短，莫留手。而使用短兵器者正好相反，因爲自身兵器短，夠不着對手，所以就不要搶先攻擊，要等到敵人攻擊後，一邊應招，一邊尋找破綻，伺機戰勝對手。
這漢子大槊一抖，就來扎李釋。李釋眼見槊尖來到眼前，並不硬抗，擰腰旋劍，借力打力。順着槊身，長劍就削了下去。這漢子不慌不忙，槊杆旋迴後，向上挑擊。這邊李釋長劍搭在槊杆上，藉着上挑之勢，一壓長劍，從馬上騰空而起。在騰空之時，一個腳踏，蹬在槊杆上，身子前傾，長劍直奔漢子的前胸。
這幾下，可以說是電光火石般，特別是李釋的騰空，舍馬擊敵，出人意料。這漢子先是一愣，接着被一腳蹬在槊杆上，頓時重心前移。眼見長劍刺來，只好棄槊，立掌擊向李釋的長劍。李釋的目的就是讓對方棄槊，因爲槊是長兵器，近身不便使用。只要迫近對方，與對方近戰，對方就不得不棄槊。這李釋的小算盤打得精到，只要對方不是長兵器，李釋力氣不如對方的弱點就可以忽略了。
對方雖然意外棄槊，但畢竟是久經沙場之輩，並不驚慌。立掌的同時，側身拔刀。李釋好不容易求得先手，自然不甘這樣失去。長劍與敵人手掌相擊之時，再次向上借力，騰空，空中擰腰，轉體一百八十度，向對方身後馬上落去。
李釋故技重演，出乎對手的意料，可看到李釋空中轉體的衆人才更加意外，因爲李釋落向對手身後，顯然不懷好意。眼見李釋騰空掠過，不見蹤影，經驗老到的對手立刻打馬疾奔。可惜提速需要時間和空間，李釋以超過自由落體的速度，站在馬上，在對手身後，用劍抵住了後心。感到背後刺骨的劍意，對手立刻向前趴去，劍尖離開的一刻，直接從馬上滾下，腰順勢一挺，站在地上。李釋面帶微笑隨後跳下馬來。
李釋久歷江湖，自然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不會輕易傷人。再說了李釋意在取得先機，並非求勝心切，將接下來的變化早就算計好了。這樣的馬上猛將，落地以後對他這樣的輕功高手，只有乾着急的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