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十章 有氣節的女子
    燕青從一間廂房中走了出來,他板着臉,他的冷麪本就讓人覺得不安,這樣一來更叫人見了他就跑。

    他趕緊下樓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

    “嘖嘖……你的臉可真臭,是不是被梅娘狠狠地宰了一刀?”南宮書就在樓下若無其事地等着他,南宮書好逍遙,左手一塊糕點右手一壺美酒。

    燕青連瞧都不願再瞧他一眼,他自顧着朝樓外走去。南宮書吞下糕點並將酒一口喝完,他拍了拍手趕忙跟了上去問道:

    “你瞧這裏就咱倆了,和我說說,花了多少錢?一千兩?一萬兩?天吶,莫非是十萬兩,這黑心的老鴇子!”

    燕青並不在乎花了多少錢,他對這些銀子沒有興趣,最讓他不安逸的是暴露了身份。他永遠無法忘記梅娘再聽他身份時的那個表情,彷彿是在說:我的天,城主大人竟然也逛青樓……

    臉面可比銀子重要的多,千金難買的!

    燕青一把推開了大門——“呼呼……”寒風就這樣無情地吹,打在臉上生割地疼。

    大紅燈籠下的寒雪不知爲何讓人心生了懼意,燕青突然猶豫在門口竟不在邁步。

    南宮書欣喜道:“嗯?捨不得離開了?那我們再去找秀兒姑娘喝幾杯?”

    “不錯,就是要去找秀兒姑娘。”燕青關上門往回走。

    “不用去找,只要呼喚一聲她就來了,她現在可聽我的話了,”南宮書挽起袖子叉腰高聲呼喊道:“秦書秀,快出來接客了!”

    他這聲呼喊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生怕是讓秀兒聽不見的意思。

    果不其然餘音還在繞樑秀兒便咬着脣跑了出來,她敢怒而不敢言小臉憋的紅撲撲,她只敢道:“南宮公子,你是記不得話麼?奴婢不是妓,女,不接客!”

    南宮書只管取笑,他瞧着身旁的燕青閒聊道:“你瞧見了麼,這青樓中還是有氣節的姑娘呢。”

    燕青似笑非笑:“那你可有福了。”

    南宮書挑眉:“你什麼意思?”

    燕青偏頭瞧了秀兒一眼,他淡笑道:“我之所以會回來找她,是因爲我替了兩個姑娘贖身,一個是曲兒,另一個則是秀兒了,這時我纔想起,可不能讓我的面子白給!”

    “嚇!”南宮書先是被嚇了一跳,他將秀兒拉至燕青跟前:“怎麼?你對她也有興趣麼?你想贖她回去當小妾麼?”

    燕青白眼一翻負手離去:“錯了,我是贖來送給你的!”

    “這——”

    “勿要謝我,我說過普天之下只要你們想要的女人我都會找來送給你!”燕青已推門而出,他轉身關門再留了一句:“我走了,別跟着我,替我轉告齊冥,三日後老地方見。”

    言過之後關上了門,關上了門外的寒風與飄雪。

    “呃……”

    空氣開始不再暖和,那是一種你不情我不願的氣息。

    秀兒比誰都要喫驚,她驚得甚至認爲這不過是一個玩笑,於是他欠了欠身子便欲轉身離開——

    “哎,秀兒姑娘,你去哪兒?”南宮書抓住了她的手。

    秀兒蹙眉抽出自己的手,她勾頭低語道:“南宮公子,秀兒不接客。”

    “我不是說這個,是我那朋友替你贖身的事……你不跟我走麼?”

    “那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我瞭解他,他絕不會開這種玩笑,他不是說了麼,只要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我。”

    “你想要我?”秀兒消去的紅暈又爬上了臉頰,這話從一個女人的口中顯得是那麼的露骨。

    “呃……”南宮書撓了撓頭,他再三猶豫終嘆道:“其實我不想要你,我不過是見你特殊,你越不想我就越想看,哎呀,就是那種——”

    “玩弄一個婢女,公子好情趣!”秀兒譏諷着又四處環視了一眼,再見着沒有梅孃的情況下,她大打出手地給了南宮書一拳。

    這一拳比花拳繡腿都要讓人難受,南宮書挺着胸膛,這到底是曖昧還是泄憤?

    “你再做什麼?”他撇嘴問道。

    “我在挽回我今晚拭去的尊嚴!”秀兒又錘了好幾圈,捶得她手都痛了。

    “你若再用些力就能替我捶背了,”南宮書玩笑着抓住了秀兒的手,他自顧着拉着她就往樓外走去:“正好我府上缺個捶背的姑娘,不要你也浪費了,所以你就隨我回去吧。”

    “誰要跟你走?!”秀兒撒開他的手當即便拉開了十幾丈的距離。

    南宮書莫名其妙地抿了抿嘴:“是我們花錢贖了你,就算是要或不要你也應該我來決定纔對……你爲何擅自決定?更或者說你憑什麼拒絕?”

    秀兒咬着脣,她的脣間甚至有了絲絲血跡。從賣進青樓做婢女開始她便成了交易的對象,她不是妓,女又何嘗贖身一說?

    她的狼狽模樣南宮書盡數看在眼中,是的,他開始覺得無趣,若是再在這姑娘身上找樂子恐怕會逼死她。於是他嘆了口氣道:“唉,罷了罷了,既然你對我有偏見我也不好再強求,我這種人做了太多壞事,以後終會不得好死的,你可別跟着我倒黴了……”

    秀兒聽出了南宮書語氣中無奈,僅僅這一番話甚至讓她不覺得南宮書那麼討厭了,她道:“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你也不至於是那種不得好死的壞人,爲何這麼詛咒自己?”

    “你想聽我的故事?”

    “沒興趣!”

    “那你來我府上,我的故事可精彩着呢,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若是說完了我自己的,我再說齊冥的,齊冥就是先前劫走花魁的人……若是齊冥的說完了我再和你說燕青的,他的故事起碼要說上十天半個月!”

    “我看你這人分明是瘋了!”秀兒轉身就要走。

    “青樓有什麼好的?你一個婢女就算再有氣節又有何用?如是遇見蠻子要你陪喫陪喝陪,睡你拒絕得了麼?”

    “我寧死不從不行麼?”

    “他用繩子綁着你讓你不能動彈,然後用裹布塞住你的嘴防止你咬舌自盡,然後再羞辱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

    “臭男人!噁心,卑鄙,下流!”她終於打破矜持破口大罵,這罵聲硬是驚出了滿樓的女人。

    “喲,是誰在撒潑呢?敢辱罵客人?”

    “喏,梅娘就要來了,非抽她嘴巴子不可!”

    “啊?竟是這個醜賤婢,她卻罵的是那個溫柔的俊俏公子,我都瞧不得,忍不得!”

    ……

    七嘴八舌,嘰嘰咋咋,這是青樓女子的通病。然而罵出的話卻不能收回,而咒罵的人也沒了容身之處。秀兒恐懼地仰望四座,那些女人的罵聲就彷彿魔咒,她痛不欲生!

    忽然間一襲袍子將她嬌小的身軀裹好,緊聽一席話在耳旁響起:

    “這下好了吧?禍從口出要學着了,特別是在這是非紅塵之地。”

    她仰頭迎上了南宮書違和的笑容,她臉紅擔憂,她從來沒有將自己的胎記這麼完美地呈現在一個男人的面前,也沒有男人願意看她的這張醜臉。

    可南宮書卻看了,還絲毫不厭惡地再笑。

    南宮書笑問道:“你看,你若再呆在這裏估計不被梅娘打死也要被她們的唾沫淹死……你走不走?”

    “走……”

    “那走了。”

    南宮書攬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捧在了懷中。二人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下出了門。

    寒風擺燈籠,雪絮擾青絲,秀兒還紅着臉,儘管這寒風凜冽。

    南宮書將她身上的袍子又裹得緊了些,再後他腳步輕盈,一踏地,點上濺起的白雪,三步兩步消失在雪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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