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一番打鬧後還是圍着火爐開始喫起香噴噴的鹿肉——雨兒喫肉,秀兒喝湯,南宮書卻只能啃骨頭……
雨兒實在餓壞了,她丟去筷子就開始用手抓:“唔……這野味好好喫,咱蜀家頓頓都是這個,到了白雲城就好少喫到了。”
“那好喫你也要喫慢些,這鍋裏頭還是滾的,沒人和你搶……”南宮書笑得苦澀,他夾起一坨鹿肉在嘴邊吹邊朝秀兒嘴邊遞去:“秀兒姑娘你也是,別光喝湯,喫肉才補呀。”
秀兒臉色漸紅,她瞥了一眼雨兒,再發現雨兒未瞧自己之後才勉強張口吞下,她邊咀嚼輕聲道:“我又不是沒手,你幹嘛餵我……”
南宮書又夾過一塊肉放進秀兒碗中,他鄭重道:“我若不強迫你喫,你就無法補好身子對抗病魔;在雪月樓也是,我若不爲難你,你怎肯入我懷抱?”
男人與女人永遠處於平行之上。女人更不會主動投懷送抱,你要做的便是絆倒她,再牢牢抓緊她!
秀兒的腮紅更濃,她瞪着南宮書並不斷地瞥向身旁的雨兒,她彷彿是在告訴南宮書:情話不與外人面前說。
南宮書啃着骨頭又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小壺酒,他小酌含笑望着羞紅臉的秀兒也不說話。
沉默無言,沉默是金,屋中洋溢着滿滿的曖昧氣息。
“啊嚏!”雨兒一聲噴嚏打破沉默——
“你的口水都噴進鍋裏!”南宮書抹去滿臉的涎水道。
雨兒又抽了抽鼻子道:“這屋裏的曖昧氣息比花粉還要刺鼻,我……我……啊嚏——呃,不好意思……”
……
漸漸地夜深了,南宮書將鍋擡走卻將火爐留在了屋中,也不知其意。
“呼……好想睏覺了,”雨兒邊烤着火邊打着呵欠,肚餓解決了疲倦又來刁難她。
“虞姑娘,你若是困了就來我邊上睡吧,反正你都睡過我了,不礙事的。”秀兒拍了拍身旁的空鋪並相邀。
“我要是睡了這兒,南宮書又睡哪兒?”雨兒當即便拒絕。
“他?”秀兒想了片刻才苦笑道:“雨兒姑娘誤會了,我與南宮書只是朋友罷了……”
雨兒目光狡黠:“嘿嘿?你確定是朋友而不是戀人?”
被這麼一問秀兒的心裏落了個空,南宮書拿她當朋友還是戀人?她輕嘆:“我真不知曉這些,南宮書乃至他的那些朋友,他們的城府都好深,我甚不知他們是誰,是做什麼的……想想這梅花居如此清貧,他們是怎替我與曲兒贖身的?特別是曲兒姐姐,就是給梅娘萬兩黃金她都捨不得交出賣身契……”
雨兒繡眉輕佻,這姑娘看來還不知燕青的身份……她斟酌三思正想開口告知,可她纔剛開口門外便想起了南宮書的聲音:
“虞姑娘,你出來幫我個忙可好?”
“好,我這就出來。”雨兒不覺爲然,她起身開門走出。可出門後她才拐角兩步便被南宮書強行拽着離開——
“你要幹——”
“噓!”南宮書輕輕捂住了她的嘴,他搖頭示意不要出聲。在沒過一會兒雨兒被拉至柴房,南宮書還將門給掩實了。
“你難道也是衣冠禽獸麼?”雨兒裹緊自己衣服並悻悻地望着南宮書。
雨兒退卻兩步道:“因爲你和燕青是朋友,他就是衣冠禽獸,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說不定你真是呢?”
南宮書大笑道:“哈哈!虞姑娘好生有趣,可燕青是燕青,他就算是王八蛋也不管我的事呀。”
“那……那你爲何要將我拉到柴房?還鎖門……”雨兒卻還有不信。
南宮書抿了抿嘴:“倒是有些話和虞姑娘講——”他頓了頓才道:“梅花居並無客房,所以今晚虞姑娘只能和着秀兒睡下,我自知女子同眠會無話不談,所以我特來請求虞姑娘替我保守祕密,我不想讓她知曉我的真實身份……”
“就這個麼?”雨兒拍了拍胸膛又道:“守得住!若是偏說了明早就滿嘴生瘡,天打雷劈,不得——”
南宮書趕忙打斷她話:“過了過了,一個承諾罷了,無需這麼重的誓言……”
“是麼?那隨你了。”雨兒說過就要繞開南宮書走,可這時南宮書又叫住了她:“雨兒姑娘今日千辛萬苦來找我難道就沒有別的目的麼?”
雨兒被這麼一問瞬時止住了步伐,她總是這樣,在感受過溫馨之後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她支吾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南宮書尋了兩張板凳,自己坐一張,遞給雨兒一張,他笑道:“你儘管說吧,就算是有關燕青的我也會全全告知你的,絕不隱瞞。”
雨兒接過板凳遲疑了片刻,她終是坐下開口問道:“我也並無他問,我只是想問問燕青此刻是否還在城中?”
“不在了。”南宮書道。
“那他是去孔雀城了?”
“是鳳凰城……”
“何時走的?”
“昨日清晨。”
昨日清晨,依稀記得雪中一聲急促的馬蹄,在丹華作坊前,躊蹴,是燕青麼?他爲何要來丹青作坊?
“原來那個人是他……”雨兒不知爲何心頭卻發空,秀兒說得好對,燕青這羣人的城府,好深!
南宮書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小壺酒,他小酌又問:“怎麼?你想跟過去殺他麼?”
“嚇!”雨兒嚇得差點從板凳上摔下。
說起來倒是真的有趣,殺人的人驚了,被殺之人的朋友卻安然地在喝酒。
“我……”雨兒一時語塞。
南宮書笑得平靜:“燕青說得很對,你一點兒都不適合做殺手。”
“他都告訴你了?”雨兒驚。
南宮書坦然道:“是啊,就在那殺人之夜,就是你騎馬回來找我去救他的那人,他全都告訴我了,但他沒說喜歡上你這件事。”
雨兒這些都不在意,她甚至沒仔細去聽南宮書的話,此刻她心頭一直在害怕——她終於開始害怕起南宮書這羣人……
南宮書又道:“其實燕青這人挺不錯的,雖是刀子嘴但卻是個熱心腸,雖談不上大英雄但也不至於算是衣冠禽獸……你可能誤解他了。”
雨兒咬着脣,曾有過,但僅僅是一閃而過,就在燕青拍馬送她離去之時,就在躺入燕青胸膛之時……就是那時她曾有過一瞬間心頭認爲,其實燕青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