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三十六章 聞香識女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冷月燕在夜半時分醒了過來,從那時開始她便大吵大鬧,也不知她何來的力氣。鏢師們經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後都已疲倦不堪,他們在全神貫注的同時根本無法理會那些鬧劇。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去理會冷月燕的叫喚。

    “ 放我出去!否則等我的幫手來了叫你們好看……”她的嗓子已經沙啞,這嘶吼中還帶着三分絕望。

    馬兒跪在雪中相擁取暖,燕青則坐在馬兒中央,雖說風雪擋不到,但至少這樣暖和得多。

    “嗚嗚……爹,你快來救我,燕兒再也不亂跑了……”

    是哭聲。

    女人就是這樣,她們總是要掙扎一會兒,再掙扎無果之後纔會脆弱下來哭天喊地。

    雪夜本就淒涼,又來個女人的哭聲,傷心欲絕雪上霜,燕青覺得擾耳,他終於耐不住起身踏上馬車,他嘆道:

    “冷姑娘,這唯一一間馬車都留給你住下了,裏頭又暖又舒適,外邊兒還有幾十人徹夜不眠地守候,你還不滿意麼?”

    燕青的話才響起裏頭的哭聲便停止了,風蕭瑟了一會兒,人也沉默了一會兒。燕青好是莫名其妙,他纔想張口說話但一聲怒罵卻暴雨梨花而來——

    “烏龜王八蛋,快放我出去,否則我爹尋來了定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姑娘家家的嘴怎麼都這麼毒?”燕青撇了撇嘴,他纔想將她放出來透透氣,眼下是不可能的了。

    “砰砰砰!”裏頭又裝得作響,她邊撞邊罵:“事到如今老孃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們中埋伏了,他們馬上就——”

    “他們已經來過了。”燕青一語將她話打斷。

    “什麼……”月燕自然不信,她定是愣了。

    燕青靠着馬車,反正今夜又是個不眠,就陪這女兒家聊聊也好。他輕笑道:“我不會告訴你,宋三秋其實是在利用你……你可知道獵人在設下陷阱的時候還會種下有誘惑,你恰巧就是將我們引進陷阱裏的那個誘惑,我這樣說你可明白了?”

    “宋三秋,他……怎麼?你怎知——他真的來過了?那……”這就叫做語無倫次,但不好的預感已降臨心頭,她無力地軟到在馬車內。

    “宋三秋好像對你很在乎,你是她的情人麼?”燕青閒問。

    “不是……”

    “我想也不是,他配不上你的美,呃……很難想象你這麼出塵的女子爲何會來劫鏢,要不你講講你的故事?反正長夜漫漫。”

    月燕無力一哼,她不屑:“憑什麼?我們是敵人,別想着套近乎。”

    燕青道:“我們雖不是朋友,但敵人也算不上呢,落霞鏢局的人才是你的敵人,我可不是落霞鏢局的人。”

    “情報上確是沒見過你這麼個人……”月燕嘀咕了兩聲,但下一刻她又咬脣:“就算你不是落霞鏢局的人,那你們也是一夥的,同流合污的壞勾當!”

    “可我救過你的命,救命恩人也算是壞人麼?”

    “你救我的命算如何?你可知你們走這趟鏢會害死多少人?”月燕才無力,又怒得有了罵意。

    燕青低頭呢喃:“這趟鏢確實會害死很多人……”

    “所以你們都會遭報應的,特別是那個斷手杆的人,他……他不得好死!”

    “咵!”門被燕青從外頭打開。

    “呼呼呼……”風雪襲進馬車,裏頭的暖氣瞬時沒了蹤影。

    “好冷……”月燕先是一陣哆嗦,都冷得她沒了逃跑的念頭了。

    “冷姑娘還怕冷麼?”燕青打趣道。

    “我要逃!”她正想竄出馬車,但一裹大衣卻將她打回了馬車。袍子是燕青的,他不畏風雪,所以不需要。

    “我將門打開,是想讓你看一個人,”他說着又遙指黑夜遠處——

    午闕在哪兒?午闕正筆直地立於一高樹枝頭,風雪染盡黑髮,斷袖盪漾,孤高滄桑。

    月燕本事焦躁不安的,她偶爾一眼望向枝頭那個人……平靜無聲,落寞無言。

    有的人就是天生帶有這類魅力。譬如喜慶的人讓人見了他就會歡喜。而午闕大爲相反,他的孤傲讓人看了揪心,這樣的人應該經歷過許多磨難吧?

    “哼……”月燕撇過頭,她是刻意迴避的。

    “怎麼?就算你的認知對他有誤解和偏見,但第一感覺是不是覺得他再怎麼都值得原諒?”

    月燕惡狠裹緊袍子,她還罵:“呸!他是活該!”

    燕青則將劍橫在了車門前,他極認真的望着月燕道:“好,那今日你就和我說說他爲什麼活該,若你如實相告,我立馬就會放了你。”

    月燕頭一偏,道:“我纔不信你會放了我,你分明想套我的話,你以爲我蠢麼?”

    姑娘倒不是蠢,月燕的形容舉止像極了一個刁蠻的大小姐,她會來劫鏢的初衷八成是出於意氣,要不然在無助之時又怎會哭爹喊娘呢?

    燕青一展爽朗的笑,寒風如化春風,暖得讓人不得不信。

    “你真的會放了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月燕勾着頭開始思緒斟酌,期間她擡頭望了燕青三次,在再三思量之後她終於下了決定,她從這燕青輕輕招手:

    “你將耳朵湊過來,我偷偷告訴你。”

    ……

    燕青將肉乾與水給了月燕一些,待到她喫飽喝足後就真的將她扶下了馬車。

    這是交易,他得到了一些感興趣的,自然就會遵循承諾。

    “回家去吧,別讓你爹等急了。”這是燕青最後的囑咐,他將袍子也送給了月燕。

    月燕裹緊了袍子,她擔憂地望着那站在高樹之巔的午闕——“他……會不會再把我抓回來?”

    “你對他毫無作用,不會的。”燕青說得是大實話,儘管這話傷人。

    “切,若不是怕我爹責怪,我真就——”

    “風雪小了,你快走。”燕青推了她一把。

    “那後會有期,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要感激我麼?”

    “倒不是,只是以後我報仇的時候會吩咐他們不殺你的……”

    “燕寒。”

    “告辭!”

    “歘歘歘……”幾步踏雪又上枝頭,這姑娘的武功雖不行,但輕功倒是別緻得很,沒兩下的動作她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所以他不是宋三秋的情人了?”午闕飄然落下,他的身上積滿了白雪。

    燕青搓了搓肩膀,他的袍子沒了,冷得傷口又癢又疼,於是他拉着午闕先坐進了馬車。

    車內不僅舒適,還有一股久不散去的女子香,所以燕青又趕忙將車門掩上了,這香要留住纔行。

    午闕也褪去了外套,他同樣累,同樣欣賞這女子暖香。

    “你倘若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那你就應該知道她絕不是誰的情人。”燕青靠着馬車,他無力,疲倦。

    午闕也放下了手中的刀,他靠牆放鬆並舒展身子,他突然問:“她叫什麼名字?”

    “冷月燕。”

    “那沒錯了。”

    “說說看,怎麼個沒錯的法子?”

    “這香味很特殊不是麼?”

    “這不是女子香,這是一種特製的香料。”

    “你若闖蕩過江湖就該知道這香料產於蘇州城,名曰:‘攆花十三瓣’。非常非常的珍貴。”

    “我倒是聽過,年前公孫羽的大兒子成親,十二城都有前去送禮,其禮都是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唯獨蘇州城主冷無非送上了一香料。當時諸多人都覺得笑話,僅僅一香料怎比得過奇石真寶?”

    “我也聽過,那香料就是這‘攆花十三瓣’——小一開,百香盡殺,整整三日,滿城皆存有餘跡……”

    “那自然是有些誇張了,只是說這香料很特殊,很珍貴。”

    “原來她是冷無非的女兒……”

    “還好我阻止了你殺他,否則真的會有大麻煩的。”

    午闕默認了,冷無非他怎麼都惹不起。

    “只是刁蠻家的大小姐罷了,惹不起就躲開便是,但他好像揚言會報復你,你可要當心了。”燕青提醒道。

    “那她應該和你說了些讓你很感興趣的事情吧?否則你怎會這麼容易放她離去?”

    “倒不是你這麼說的,她是冷無非的女兒,我能把她怎麼樣?最終還是要放她走的,況且……你個小姑娘,她懂什麼……?”

    “你就是爲不告訴我找藉口?他爹是城主,就算是偶爾偷聽也應該知道些消息,要不然他怎找得到宋三秋,要不然她怎有信心來找我麻煩?”

    燕青思緒了片刻,他嘆道:“她其實並沒有告訴我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只說了三個字我便放她走了。”

    “我愛你?”

    “蒼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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