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五十九章 堪比劇毒的辣椒
    不過一會兒兩大碗熱騰騰的羊肉掛麪端上了石桌,光是那香氣便引得人垂涎三尺。

    小樹就石凳坐下,他指着燕青碗裏頭的面道:“燕公子,我百~萬\小!說上說你們西南那邊兒的人喜歡喫辣,所以我特意給你放了很多辣椒,你該喫得下吧?”

    燕青舔了舔嘴脣,雖說西南人確實無辣不歡,但眼下這碗麪裏頭全是些幹辣椒,光是熱氣便嗆得人淚眼預留。

    老張見了碗裏的這副模樣,他怒眉責備道:“你這丫頭下作料都不知輕重了?這麼多辣椒叫人怎麼喫?”

    “啊爹,人家燕公子都沒說喫不下,您在這兒——”

    “啪!”老張將筷子往桌上那麼甩,這下是動了真怒了。

    小樹不敢再任性,他趕忙端起燕青眼前的大碗:“阿爹你別生氣,我這就去將辣椒趕了,再添些湯就不辣了,燕公子一定喫得下。”

    她端起碗就要走,但燕青卻快她一步將碗奪了回來,他道:“這若是不夠辣我還不滿意呢,西北的寒氣往往入骨,喫些辣椒正好驅寒!”

    “燕公子這——”

    “老伯你就勿再去怪張姑娘了,趕緊喫吧,吃了也好休息不是麼?”說完他便夾起一口掛麪‘哧溜’吞入口中,在嚼了兩下後他竟也表現的若無其事,自顧點頭道:“嗯……還行,倒也不算太辣……”

    老張見燕青喫得舒服,心頭不再發怒,而是低頭大口喫起來。他真的是餓壞了,三兩口便將碗裏的面給吃了個一乾二淨,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倒是燕青則不緊不慢喫得清淨。

    “燕公子難道胃口不佳麼?”老張納悶道。

    燕青緩緩搖頭,他額頭的汗水已溢出了三兩滴,這麼多辣椒怎會開不了胃?

    “阿爹,這又不懂了吧?他們關內人喫飯都是細嚼慢嚥的,喫得快又發出聲音,這是很無禮的表現呢……”

    “呃?那我方纔豈非很無禮?”老張臉色微紅。

    小樹點頭道:“那是自然了,你沒看人家燕公子連話都不願說了麼?”

    老張的臉終於是掛不住,他起身言一句:“我先去休息了……”說完他便鑽入房中掩上門。

    小樹捂嘴偷笑:“哈哈……阿爹還是那個老樣子,臉皮子比麪條兒還要薄!”

    老張的臉皮並不算太薄,因爲眼前還有一個更薄之人。

    燕青爲了抵禦那辣椒帶來的熱氣甚至連內力都用上了,他氣運丹田努力不讓血氣上涌,面上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這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麼?

    “我可真佩服燕公子,這辣椒是咱西北特產的,尋常人喫上小半個都辣得流淚,你碗中我少說放了二十來個,你竟還喫的這麼津津有味……西南人可真是厲害呀!”小樹雙手託着腮,她靜靜地瞧吃麪的燕青,那眸子好是清明。這姑娘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燕青只有硬着頭皮強行下嚥,好在他慢慢拖延了時間,這湯麪終於涼了些,下口到沒有辣得那麼疼了。

    一盞茶後他終於放下了碗筷,此刻就算他有內力支撐也無法抵禦那上涌的血氣,這可是爲人的本能反應,哪兒能受拘?

    “燕公子,對了,我給你去拿樣好東西!”小樹突發奇想,她轉身跑進屋中。這時的燕青終於憋不住心頭那股熱火,他全身燥得如火燒,齜牙咧嘴面容扭曲成塊,想他燕青英明一世何時遭受過如此痛苦?簡直比身中劇毒還要讓人難受!

    “水水……”他念叨着四處瘋狂尋匿,恰巧這時小樹從屋中走了出來,她手頭還握着一個茶杯,其小心翼翼地模樣,生怕灑出一滴。

    燕青再也顧不得面子,他兩步走過便將小樹手中的被子奪過,管他杯中何物硬是仰起頭灌得一乾二淨!

    “燕公子……好厲害!這酒——”

    “我的天吶!”

    ……

    傍晚,日落黃昏時刻,西北風蕭瑟,它將極寒帶來草原,它將枯葉吹得更黃,它還將夜瞧瞧地送了過來。

    大西北的夜是個人畜都無法觸碰的禁區,它在無形中爲人們設定了宵禁。冬季天黑之後,這是能殺人的夜!

    但儘管這麼冷,卻總有些特殊的人頂風而立,這類人不是英雄便是傻子。

    燕青連袍子都未批上,他坐在院子籬笆上靜靜地等待着夜幕降臨。

    “燕公子。”小樹在呼喚,她不知何時已來到燕青身後。燕青並沒有回頭答應,他彷彿沒聽見似的。

    “哎呀燕公子,你矮些身子,我都夠不着你的肩膀了。”

    小樹正墊着腳去夠燕青的肩膀,她手頭有一件羊絨大衣,一瞧就十分地暖和。她可不矮,只因燕青和籬笆太高,她始終夠不着。

    燕青劍眉微促,他正要相勸,但他才一偏頭小樹竟自己也爬上籬笆,這下子她就能妥妥地爲燕青披衣了。

    小樹衝之一笑:“嘿嘿,這是我爹的羊絨大衣,尋常夜裏趕狼的時候穿的,你覺得暖不暖和?”

    燕青趕忙捂嘴撇頭,他不想說話,理應他的嘴被辣得緋紅,像極了兩根手指般粗的臘腸……

    小樹似瞧清了燕青的心思,她錘了錘燕青的肩道:“你們關內的男人唯一的缺點便是柔弱得很,你瞧瞧你,嘖嘖……像個受了委屈的娘們兒一樣!”

    “你說我像娘們兒?”燕青橫眉不悅,二十四年來還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類放屁的話。若是南宮書長得像娘們兒他倒認可!

    小樹仰頭大笑:“哈哈,燕公子可真是個可愛的人。”

    她笑才過,那羊絨大衣便輕輕地將她裹在了裏頭,燕青依舊側着頭,他並不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

    “張姑娘,夜十分的寒,女兒家體質偏陰,該注意。”

    小樹微翹嘴角,她並未推遲燕青的好意,她拉扯着大衣將自己裹得跟緊,暖聲道:“但是你們關外的男人都十分地溫柔體貼,這倒是西北這些糙漢子比不上的。”

    燕青淡淡一笑,也陪着小樹閒聊道:“張姑娘似乎真的對關內的事情很感興趣,這些也都是你從書上看到的麼?”

    “嗯呢,我喜歡百~萬\小!說,也喜歡聽爹給我講故事,這大致是小時候受我孃的影響……我娘是也是關內人。”小樹盤膝而坐,她眼望那天邊將要消失的餘暉,美眸中哼閃爍着晶瑩的淚光,她定是在回憶自己的母親小時候所講的故事吧?

    “嗯,是關內哪兒的?”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我娘,她爲了生我,死掉了。”小樹搓了搓臉,她的淚水始終沒有留下來,這個姑娘十分地堅強,她又深吸一口氣道:“爹的生意做不起來了,家裏沒有錢,我更不敢出門半步,所以我只能託人替我帶書……我好像去孃的家鄉看看,我已經學好了江南女子的禮儀……”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小樹等了將近二十年卻還是未等到能帶她到遠方的那一陣風。

    燕青本該感觸的,這個女孩兒的故事十分感人。但他的心不知何時已經麻木,世間多數事都是不如願的,這不過是其中一件,人情冷暖從他握住悲流梭的時候已經開始淡了。從那以後他用劍殺了很多人,即使那些人無辜又可憐……

    “不過現在不了,”小樹又吸了一口氣道:“以前我總想與草原上的鷹一般高飛,可正當我要振翅之時卻發現手中還有一個最大的牽掛,我還有個老父親要照顧,我離得開父親,但父親離不開我!”

    燕青卻問:“那你爲何不帶你父親一起去關內瞧一瞧?”

    小樹遺憾搖頭:“父親說關內的人甚至比西北還要惡,他一輩子都不敢去涉足,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你父親說得很正確,繁華之下必有相對應之骯髒,像你這般俊俏的小姑娘,說不定會被賣到青樓去!”

    “青樓?”小樹疑惑,她又問:“青樓是什麼?”

    “呃……青樓就是妓院嘛。”

    “妓院又是什麼……”

    “妓院就是……呃?難道寒口鎮上就沒有妓院麼?”

    “哎呀,你快說嘛,興許是認知不同呢?”

    “呵呵呵,就是很多女人,那種招惹男人進去喝酒,然後嘛就……”燕青饒了很多彎子,但最終還是將道理與小樹說得明白了。

    小樹雖嬌羞,但還是恍然地驚出了聲:“哦,原來你說得竟是鎮上的窯子啊!”

    “窯子?”

    “對啊,鎮子上最有名的趙姑娘就在那窯子裏頭。”

    她這麼一說燕青着實感到些意外,這趙姑娘難不成是個老鴇?

    亂世之中賊匪當道還可以理解,這老鴇竟也做的了地頭蛇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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