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一百五十章 流血的正月十五(十五)
    地堡的中央樞紐恰巧是在堡體的正中央,由內而外是一道道同心圓道,張映泉捧着張元拼命地往最中央跑。

    “快!通知所有人在一刻鐘內往中心靠攏!我要封堡!”他邊跑邊喊,很快通道內散落的幾名弟子也快速動作起來,而唯獨兩人,走得不緊不慢。

    燕青與徐雲川勾着頭,張映泉恰好從他們身旁跑過,他瞥了二人一眼,也不知認沒認出。

    “他認出我們了?”燕青冷着眼眸擡起頭,他不想再頷首畏縮地走下去。

    徐雲川則拉着他加快腳步往前頭跑去:“管他認沒認出,說是要封堡了,我們得快些往中央敢去。”

    燕青內心暗道:難道宇文六月贏了?

    隨着通知廣泛相告,霹靂堂中剩餘的弟子紛紛朝着中央跑去,二人正好渾水摸魚擠進了地堡中央。

    中央有一記十分特殊的結構——一根擎天之柱自中心穿插而下!

    那不是普通的支柱,似木非木,似鐵非鐵!而在主軸旁有一展半園的石臺,檯面上有無數個控制開關,它們主導着地堡中的一切玄關。

    張映泉站在控制檯上,冷眼望着涌入的霹靂堂弟子,身旁張元的傷勢已被簡易的包紮,他隻手按在腰間的手閘上,另隻手則伸進衣袍,衣袍中只漏出一隻漆黑的刀柄!

    等了一會兒,涌入中央房間的門客已漸漸變少,而沒過多久張映泉也拉下了手中的閘道。

    手閘拉下,唯一入口上的石門也隨之落下,只聽“哐當!”一聲,所有人都被關在了裏頭。

    狹小的空間裏擠滿了人,他們各個神情慌張,不知所措。

    徐雲川將燕青拉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撓了撓頭道:“我他孃的怎麼覺得這門一關,頭皮也跟着發麻呢!”

    燕青何嘗不是?他最害怕的便是幽閉的空間,這裏的氛圍好生詭異,別看人多,透露的確是……死氣!

    “堂主,難道咱這無堅不摧的地堡也攔不住外邊那些麼惹事佬麼?”

    “是啊,窩囊得成什麼樣了?火藥火槍拉出來炸死他們!”

    ……

    抱怨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張映泉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他不言,心頭卻在思緒萬千,又用眼光不停地掃視着眼前的堂衆,神情陷入沉思!

    徐雲川又拽着燕青朝着前邊一點一點兒地摸索去,他道:“這笑面虎不笑了就說明必有大事發生,要是陷入沉思那就更不得了……他自私得很,當下必生變故!”

    燕青卻未在意他所言,而是一心打量着四周這些驚慌卻又顯得蠢蠢欲動之人!

    “你認識這些人麼?”

    “什麼?”徐雲川好生疑惑。

    燕青指着這些堂衆又道:“你在霹靂堂中那麼久,這些人你至少認得上一些吧?”

    經這麼一說徐雲川才擡頭仔細打量一番打量周圍的兩百來號人……他越瞧越覺得奇怪,輕吐道:“我的烈火堂雖沒幾個人,但那幾個平時替我打下手的門客倒是認得的,可眼下一個都沒瞧見……這些人好生陌生!”

    “他們其中至少有一半不是霹靂堂的人。”

    燕青這句話硬是將徐雲川下了一大跳!

    在這樣昏暗的燈火下十分適合僞裝,外形打包貪婪,貪婪撓得心頭癢癢,因爲這羣人知道,臺上張映泉的人頭價值五十萬兩銀子!

    “怎麼辦?腦殼疼!”徐雲川哀嘆道,他們竟入了死穴!

    “你剛纔說過張映泉這隻笑面虎若是不苟言笑了,必定會有大事發生,我相信他會解決這些僞裝的殺手,”說着他又望了一眼控制檯邊的擎天之柱,又道:“而我們則可趁亂一搗這地堡的內核!”

    徐雲川悻悻一顫,嚥了咽口水道:“說句實在話,我只知曉通往地堡內核的入口在此,至於怎麼去……”

    “所以要張映泉帶路,”他又一哼,道:“急不來的話就靜觀其變吧!”

    張映泉活了四十餘年,陰險智慧可以說是成精,從張元被地堡內帶出,就證明地堡裏面一定藏有內鬼,眼下他摸索着身邊的一擊木閘,正要見機行事!

    誰都在見機行事!

    特別是隱匿在人羣中的殺手,而就在這時忽然聽“咻”的一聲,刀光一閃,似無虛發!

    “啪!”的一聲響,飛刀死死地釘在了張映泉手旁的木閘上,竟將木閘給崩斷了!

    張映泉手收得很快,否則必被連腕斬斷,他不慌,而冷冷地瞥了一眼木閘旁鑲嵌的飛刀。

    這柄刀顯然他是認得的,燕青也認得——白刃亮光,刀柄更有精緻的蒼鷹鵰刻。

    這樣的獨特的飛刀,只有一個人會用!

    蒼鷹王,宋三秋!

    這一擊引起的譁然有所不小,但很快嘈雜的聲響便被人用刀劍打消——“噗嗤噗嗤……”

    一陣割肉抹脖子的聲響,乾淨利落,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地上已躺着不下五十具屍體,他們都是霹靂堂的門客,偶爾幾個在打擺子,但脖頸的傷是致命的,抽搐兩下,死透了——殺人就像殺雞一樣簡單。

    這時,一個身高九尺的男人從人羣走出,他輕輕扯去了臉上的面具,一副鷹眼,菸嘴,鷹鉤鼻的駭人容顏露了出來。他望着張映泉,率先開口招呼道:

    “張大哥,好久不見。”

    張映泉麪皮一抽,眼神更冷,但眸子中卻無一絲恐懼之意,他反笑招呼道:“宋老弟,別來再見之時你竟是這樣坑害你大哥的麼?”

    宋三秋乾笑了兩聲,舔了舔嘴脣,又從腰間抽出一柄蒼鷹飛刀,掂量着把玩着,也不出手,而是道:“大哥可真是會一本正經地開黃腔,老弟我爲你在外邊兒赴湯蹈火,可作爲大哥的你卻暗自下令要我的人頭,誰坑誰呢?”

    張映泉臉色一黑,自己做過的虧心事當然心頭明白,他不說話了。

    宋三秋握緊刀又狠狠地指着張映泉道:“你果真是個玩恩負義的自私小人,你明知落霞鏢局有高人護鏢還叫我去送死,這已是不仁;我僥倖帶着兄弟們逃生,你又發佈懸賞令要我人頭,這是最不義!枉我還與你稱兄道弟拜把子,呸!老子當初真是瞎了眼!”

    張映泉突然嘴上一癟,又悲涼地坐在了控制檯上,他頹然道:“宋老弟呀宋老弟,大哥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呀!——那批貨始於蒼龍會,終於公孫羽,我還想轉手賣給冷無非,你說這些人我惹得起麼?”他羞愧得先是要落淚,又哭訴道:“你說這些人我惹得起麼?我那隻好將宋老弟的人像掛上去好引開注意力呀,”他艱難擠出幾滴淚,又自顧地擦去,再陳懇地望着宋三秋道:“宋老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要等風平浪靜之後再替你洗脫,這不過是大哥我用的緩兵之計,你就像是我的親弟弟——”

    “放你孃的狗臭屁!”宋三秋終於聽不下這一派胡言,手中飛刀呼嘯而出,直斬張映泉眉心!

    張映泉駭得從控制檯上坐起,他反應倒快,雙指那麼一夾,在刀尖近眉心的一釐接住了飛刀!

    宋三秋張口罵得更狠:“你這狗孃養的真不是東西,老子差點兒被那宇文今秋給弄死,好在他宅心仁厚不殺我,反倒給我這個機會手刃了你這雜碎,”罵着是越來越臉紅,也不再猶豫了,他大手一揮呼喊道:“上,給老子剁了這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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