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流血的正月十五(十八)
    “燕兄,燕兄!”徐雲川抖擻了兩下也不見燕青醒來,心頭又急又惱,而這時張映泉帶着囂張氣焰從亂石後跳了出來,徐雲川趕忙把槍相對,並呵斥道:“張映泉,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可開槍了!”

    張映泉不退反而大步前進,他譏笑斥道:“老夫說了那宋三秋信不得,你們卻與渣滓卑鄙小人爲伍,今天你們落在我手裏,也不讓你們活!”

    徐雲川蹙眉並槍,他竟不自主地在後退,可明明是自己站了上風又爲何要退讓?

    他怒上眉頭,聳着槍也朝張映泉走近,道:“張映泉,眼下情形你可要想清楚,我這一槍會將你炸得粉身碎骨!”

    張映泉突面露大狠之色,見他一手扣住懷中張元的腰,另一隻手又鎖住張元的咽喉,竟出言威脅道:“這就是老夫手頭的把柄!你若不乖乖束手就擒,老子就將他給掐死!”

    徐雲川一件如此,心頭的狠勁兒瞬時少了一半,世態炎涼,而今父親卻拿兒子的威脅來當把柄,更可笑的是去威脅一個外人!

    “張映泉,你好狠!”徐雲川咬牙不甘,但眼下燕青已昏死,小公子又死不得,他只能放下槍妥協道:“你想做什麼?”

    張映泉嘴角略帶輕笑,他先指着一旁的溪河道:“先將你渾身的火器彈藥全全丟至水中。”

    徐雲川也是當機立斷,‘哼’了一聲便將身上的兩柄火槍外加幾顆霹靂珠統統丟進了溪水中,過後他抖了抖自己全身上下給張映泉瞧,道:“老狐狸眼可看清楚了,老子身上可什麼都沒有了!”

    張映泉這才指着他脖頸間的項鍊道:“我要你脖頸上的那四把分堂鑰匙,你給了我,我便將這小子交給你!”

    徐雲川一掩胸口的鑰匙,心頭暗叫不好,先是被張映泉看到了。他只好取下鑰匙,先懸掛在手頭道:“張堂主,這地堡始終都不是你張家的,這鑰匙關乎着地堡的生死存亡,我只勸你三思而後行!”

    張映泉哼聲着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道:“你們些個臭小子又懂什麼?分堂鑰匙開四門,主堂鑰匙開天門,只要籌夠了這五把鑰匙,地堡玄乎之威必將清空萬道污穢,這天上能斗轉星移,宏光射牛鬥,地下也有地心重組,藏龍甦醒擡頭!”

    徐雲川搖頭道:“你怎知先人鎖在地下的那一條‘龍脈’是好是壞?說不定這龍是條惡龍,地堡專壓!你倘若放出來,小心自食其果!”

    張映泉怒指他道:“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老夫難得和你再多費口舌,快將鑰匙丟過來!”

    “你先將小公子扔來再說!”徐雲川喊道。

    “你敢與我談條件?”張映泉手頭已然發緊,張元被掐得面龐發紫,白眼直翻!

    “你先拿去,你先拿去!”徐雲川於心不忍,只好將鑰匙先丟了去。

    張映泉抓緊鑰匙,確認了三兩眼後,又瞧了瞧手中的張元,仰天大笑道:“都說這地堡中央下是通往閻羅殿的,老子今日用我兒子的命換去閻羅王殿走一遭!要是能與那閻王爺喝兩杯酒,沒準給個神官噹噹,哈哈哈……”

    徐雲川急了:“鑰匙已給了你,快將小公子放了,你要掐死他不成?”

    “呵,十年前就有一雲遊的仙道人指點,叫我收個養子消災,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張映泉隻手將張元提起,既然擋箭的盾牌破了,也再無用處,他又將張元的身子猛然一甩,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一點兒也沒起作用!

    “真是個畜生!”

    徐雲川暗罵着趕忙將張元接過捧在了懷裏,而就在此時,張映泉竟發着風火的拳掌也朝他打來!

    徐雲川驚呼,但接過張元的身形一頂,斷然躲不開這一開山裂地的掌法,在情急之下他只好裹着張元入懷,自身背對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啪!”

    一掌乾坤顫!

    “噗呲!”一口熱血隨之噴了出來——從張映泉的口中噴了出來!

    眼下情勢成三,一是護着張元的徐雲川,二是風雷化拳掌而來的張映泉,三則是拔地而起的燕青!

    徐雲川安然無恙,張映泉的掌法停在他後背三釐之處,而張映泉卻是睜大了他那不甘心的眼眸,他怎麼也不相信燕青會從地上蹦起來,再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震碎自己的心脈!

    燕青人如鬼魅,眼神如刀,他纔是宣判生死的地獄君主!

    “張堂主若還活着,且聽我一言——大事者,不論年甲,智慧始於歲月卻不忠於歲月,我燕青二十四歲坐上城主一位,不是天選之意,是自我必然!”

    “噗!”張映泉又噴出一口血,倒地,一命嗚呼,死不瞑目。

    燕青冷冷地瞧着這地上死透的屍首,再道:“張堂主就算是死了,魂魄必定還在,我在說你倚老賣老,見死不救,痛心殺子,做事喪盡天良,”說着他愈加氣氛,對準張映泉的屍首就是一腳,踹到了河裏頭,咒道:“你終於可以與你那閻王爺見面喝酒了,不過是敬酒還是罰酒那就不得知了!”

    徐雲川卻上河裏討看了一番,只是哪兒還見得着張映泉的屍體?他這才罵道:“這種卑鄙小人,必定下那十八層地獄受火海燒,刀山砍,油鍋炸,滾釘牀……”

    燕青笑着跺了跺腳下的土地道:“這下邊兒還埋着幾百個冤魂呢,他的魂魄可沒那麼容易去得了陰曹地府……”

    “哎,話說你怎就回光返——”

    徐雲川口中的‘照’字還未出口,燕青便腿杆打直,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燕兄!”他驚呼,趕忙上去攙扶着,燕青的紫衣不顯血跡,但是用手一摸便能感知到粘稠侵染的鮮血!

    “燕兄!你好苦累啊!……”徐雲川似捧着一個死人,不知不覺竟還落下了幾滴熱淚!

    淚滴答在燕青的鼻樑上,兩三滴過後他的眼眸卻動了,脣口微翹,竟聽他微弱地打趣道:“我長這麼大,就從沒有人爲我落過淚……”

    徐雲川愣了一陣才欣喜出來,他又用力地擠出幾滴眼淚,哭笑道:“兄弟,你若是想,今後我天天哭給你,哭給你當水喝!”

    燕青慘笑一聲道:“收起你的淚吧,一個男人家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我這一身傷可曾含淚哭訴過?”

    徐雲川道:“兄弟你是大英雄,我又不是。”

    燕青苦笑着,想抻着地上站起,可才稍有動作,全身遍如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他使不出一丁點兒力氣了。唯有一嘆“我想我這英雄是要廢了,咱被困在這裏,我走不得,你那小公子雙腿也斷更走不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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