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趕馬兩步,偏頭道:“慕言姑娘,我也曾有幾個朋友被困在裏頭,我想去救他們,所以算不上幫你們孔雀樓的忙,”說着他又衝着一旁的風芷微微一笑:
“我是來找你們合作的。”
風芷來了興趣,一挑繡眉問道:“哦?怎麼個合作法?”
燕青直言直語道:“我們去替你們探路,若僥倖活着再給你們發信號,到時候你們再來,不過那時一切要先聽我的安排,可否?”
風芷蹙眉:“你要我們認你做帥?你何德何能?”
燕青一指前邊兒那蜿蜒如蛇的草叢大道,肯定道:“你們瞧見前邊那險地沒有?那裏左側草欷歔,右側草濃郁,又呈蜿蜒盤旋狀,在那裏設下埋伏,只要一發動,阻斷了後路,你們右跑會走散,左跑則匿不了身形。一旦亂了陣腳,等待你們的將是全軍覆沒。”
風芷心不夠細,她張口欲問卻不知該怎麼問,這個時候她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身前的慕言。
慕言是聰明的,經燕青這麼一點撥也懂了那地形的險要,於是從風芷點了點頭,示意這合作可以進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能反悔。”燕青微微頷首,與無年一同策馬朝着大道前行,可這時慕言卻忽然關慰道:
“若那裏真有人埋伏,你們二人又怎對付得了他們?”
燕青邊擺手邊笑道:“若我們真的中了埋伏,就讓無年先頂着,我在回來找你們去支援。”
慕言自然擔憂,可口是心非的她只能咬着脣不吭一聲。而待到燕青與無年就要行遠,她忽然策馬隨了上去——“我隨你們一起去,也好監視你們是否真誠……”
無年蹙眉,停下馬步伸出一根手指,恰好頂在慕言的額頭上,頭也不回地勸道:“你還是回去吧,多一個你只會多一分麻煩。”
慕言撇開無年的手,輕哼道:“你憑什麼嫌我麻煩?我自己可以保護好自己。”
“你不行,”無年否認她,又道:“你的內力與武功雖算上層,可倘若遇見真正的高手絕對走不過三招,你保護不了自己的。”
慕言來了脾氣,她拗着嘴倔強道:“我若技不如人死了我也認,你不管我就不會爲你自己惹來麻煩。今日我必與你們一同前去探路,打斷我的腿我也要爬過去!”
燕青捂嘴忍着笑,他勸無年道:“我看你還是準了她一同去吧,到時她若有了危險你還可以捨身相救。沒準兒她一感動就認了你這個青梅竹馬了呢。”
無年不苟言笑地蹙着眉,他並不喜歡開玩笑。
慕言也搭腔燕青的話,說道:“不錯,你若是將我保護得好,我張慕言便認了你這個和尚,決不食言。”
無年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那眸子裏是說不盡的喜悅。他佯裝矜持了一會兒,忽雙腳一夾馬肚,身子騰空從馬背上躍起一個扭身便落在了慕言的馬後,就這樣抓住繮繩,捧着她,動作極其曖昧,但言語卻十分平靜:“你若不願意和我同乘就下去走路。”
慕言無言,只是俏臉稍稍紅了一點兒,她埋頭像是默認了。
“真是羨煞旁人的一對鴛鴦!”燕青揚天一笑,不知是羨慕還是祝福,隨後手中馬鞭一樣“駕”,先行一步。
晨曦漸消,春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大通明寺的雄偉輪廓映照在夕陽下,閃爍的佛光相比太陽的光輝也不曾多讓。
無年趕上了一馬當先的燕青,叫住他道:“你該慢下些步子,這裏的青草高聳,小心飛刀斬馬腳。”
燕青將馬緩緩停下,再一望眼前那丈許高的草叢,低頭思索着什麼。
慕言這時提議道:“還是依我先前之見,等孔雀樓的援手全全到齊,再一舉往前探去,這樣比較保險。”
燕青搖頭道:“這樣行不通,叛人自昨夜掀起的動亂,至此已過去了半天。半天想要壟斷通明寺方圓十幾裏的防線是不太現實的。若你現在要等援手到來,以後會行得更加艱難,裏頭的人也會更危險一分。”
慕言自知有禮,心裏萬分焦急起來,她拽動繮繩就要率先:“那也只有咱們先冒死去探探路了。”
無年卻輕輕釦住她的手腕,輕聲勸嘆道:“我看你的脾氣也比風芷好不到哪兒去,十幾年了一點都沒有變,”他又瞧着燕青道:“葉兄既然來了,心頭必定是有上上良策的,他還沒說話。”
燕青淡然一笑:“雖是計劃,但算不上上上良策,反而還是害人不淺的計劃,”說着他一把提過慕言手頭的馬燈,衝着那草叢中隨手一丟,馬燈落地,砸得燈火四濺,燈油開始燃燒,沒一會兒的功夫便點燃了一大片草原。
縱火燎原,隱匿得再深的敵人都得跳出來!
慕言大驚失色,呼喊道:“我的天,你怎麼這麼做?大西北的草原連綿不絕,這一把火能將通明寺都給燒了!”
燕青乾咳了兩聲,聳了聳肩無奈道:“我說過這個計劃不算良策吧?可不得不說它實用呀——現在咱要做的就是等等看,我倒要瞧瞧藏在草叢裏的跳蚤能跳出來幾隻!”
說完他順着火勢緩慢走馬,一步一步地盯着右側草叢裏的動向。
被火燒死怕說世上最痛苦的一件事了,隨着火勢越來越大,像是焚天一般。隱匿在之人若是再不逃,等待必將使得他們葬身火海!
——,一會兒後,煎熬終於使得人騷動不安,只聽一句怒罵從草叢內裏響起:
“他孃的,老子受不了了!”
話音如洪鐘般嘹亮,又見一個鬚髯大漢持刀飛身從草叢中躍出,其面容又黑又惡,像極了地獄裏出來的索命惡鬼!
大漢出來後,一干手下也紛紛持着砍刀從草叢內逃躍而出,他們皆留着粗糙的鬍鬚,身材壯碩,面容彪悍,凶神惡煞。悉數起來有五六十人之多!
“是突厥人。”燕青道。
慕言顫聲:“果然有人埋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