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君臨天下(六)
    獸皮衣,馬靴子,腰繫粗腰帶,頭帶高氈帽,將帽檐壓低擋住容顏,誰穿着這一身兒都像是個突厥人。

    燕青與無年大方地走在最後,前邊兒的人都想着香噴噴的午餉所以步子快得很,沒人在意隊伍裏頭是否多人少人。瞧匈奴人臉上的表情並不待見這些突厥人,但雙方此刻是利益夥伴,各自心頭都有不服,也只能忍着了。

    “他孃的,這個破地方連酒肉都沒有,想着那些爛菜餿飯老子就反胃。”

    也許是個挑事兒的突厥人,他還是個頭兒,五大三粗,吹鬍子瞪眼地朝着一旁守衛發起牢騷,身後還有若干手下嘍囉也一舉提着刀將那路旁的守衛團團圍了起來。

    “你們這幫匈奴人,自己在佛寺前守着,卻讓老子們外去殺敵,現在跑渴了連酒肉也不上好招待,你們是把老子們當牛使麼!”

    突厥人紛紛上前動手推搡着匈奴人,各個口頭都吵着要喫肉喫酒,否則便罷工不幹。

    匈奴人的性子同樣烈得很,他們揮着手頭的刀驅趕一幫子鬧事的突厥人,並聽人吼道:“老子們都沒酒肉喫,拿什麼來賞給你們?識相的該滾哪兒去滾哪兒去,礙着老子們辦事,剁了你們!”

    經過這一吵鬧那守衛的七八十個匈奴人也紛紛上來幫忙,一時間一場窩裏鬥慢慢就要打響。

    這可是個脫身的好機會,燕青與無年心頭都明瞭得很,只要等這場面再混亂些,最好是打起來。燕青靈機一動,隨手摸了一塊小石子,彈指神功那麼一送——“啪!”的一聲!

    “哎喲!”

    “媽拉個巴子,你們這幫土狗竟敢偷襲老子!”

    導火線已經點燃,雙方執着砍刀彎刀,氣勢洶洶的,誰也沒有要手下留情地意思。可就在這時一聲呼吼驚煞衆人:

    “都給老子住手!”

    這一聲呼喊猶如獅吼一般震盪不停,氣勢沖沖的雙方也被這不得了的威壓所逼停。只見一個黑臉的鬚髯大漢提着釦環大刀大步而來,瞧他的模樣是匈奴人。

    燕青與無年的臉色微微一沉,皆拉低了帽檐往人羣后站得更緊,來者他們是認識的,就是那天在佛寺前與他們廝鬥的魯莽漢子,是呼延休的手下。

    這漢子絕不是個講道理之人,他惡狠得像惡鬼,果然提刀大呼轉了幾圈將突厥人盡數趕退了好幾丈,這時他才斥責道:“你們這幫土狗,敬酒不喫喫罰酒,還想着人多欺負人少不成?”

    大漢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那突厥人心頭雖有怨言卻沒人敢站出來再造次,只得聽人語氣緩和道:“你們在這裏不動,老子們卻在外追了一早上的人,不僅如此還折了我們幾十個兄弟,難道要酒肉吃了補力氣都不成?”

    鬚髯大漢卻怒指不饒人道:“你們這幫土狗,我一瞧便知你們未帶回來一人,就此等辦事效率還想喫肉喝酒?簡直是異想天開!”

    突厥人衆人都已怒,更有人提着大砍刀上前叉腰罵道:“媽的,你這黑漢莫要欺人太甚,我們首領答應幫你們是看得起你們,誰是人是狗難道分不清楚麼?”

    鬚髯大漢撫須,又得意垛下釦環刀,馬步一叉染指一干匈奴人豪邁道:“我若先動手,大哥必定說我壞了規矩,老子就在這裏等着你們先,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來,都隨你們的便!”

    “我呸!你真當我木油部落沒有勇士了麼?”

    一個高壯的突厥男人提刀向前衝來,勢都未起便是一擊蠻力砍下。那鬚髯大漢顯得不屑,刀也未提,只看準時機擡腳便是猛踹——這一腳相當之準,踢中了那男人胸口下半寸之處——

    “噗!”漢子仰頭一口鮮血竟飛出了十丈之遠!

    “就憑你們這些搓物土狗也敢來找爺爺我單挑?要不是爺爺我腳下留情,直接就給他孃的碾死了,哈哈哈……”鬚髯大漢的確勇武,也該他發狂大笑。這下子突厥人都急眼了,只要不是個傻子都瞧得出這大漢單打獨鬥不是對手,也不知是誰呼喊了一句:

    “一起上,垛了這羣狗日的匈奴人!”

    話音還未落下,突厥人衆的怒火便被點燃,各個像是瘋了魔一般持着砍刀下死手!

    “媽拉個巴子,你們這幫土狗是玩真的?!”鬚髯漢子知道這羣人動了真怒,可這麼大規模地砍殺萬一真死了幾個人,那自己也得遭罪啊……一想到這兒他趕忙衝着身後的匈奴守衛道:“勇士們都給我聽着了,流血可以,莫要殺了人!打到他們怕便收手就是!”

    匈奴人要少些蠻勁兒多些理智,所以一路防着一路後退,突厥人見氣勢已壓到對方,手頭的刀更染怒火與殺氣,今日他們怕是要砍死幾個人纔算數了。

    “燕兄,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無年拽着燕青就想趁亂脫身,可燕青卻先撇開他的手,道一句:“要走起碼也要殺個人再走!”

    話還未至,人與木劍卻已合二爲一,縱使前方有百人攔路,但燕青的劍卻一往直前,目標則是那鬚髯大漢的咽喉!

    這鬚髯大漢是呼延休的心腹,若他在這場動亂中死了,那突厥人與匈奴人的矛盾則會更加深化!

    木劍也所向披靡,爭鬥的漢子們只感到身旁閃過一道殘影,那鬚髯大漢提着刀正在拼擋,他的武功同樣很高,所以死亡的威脅也有了先天的反應,他睜大了雙目,因爲他看清了燕青的人,也認出了燕青的模樣,只可惜……他再也說不出話!

    木劍無鋒,殺人無形!

    鬚髯大漢的脖頸間多出了一個血口,留下了一點兒木屑,在踉蹌了兩步便如山倒一般直直倒在了地上,眼睛睜得齊大,死不瞑目。

    他的死引起了一陣恐慌,匈奴人收了手,突厥人也不敢再動作,雙方都知道,這下子是攤上大麻煩了。

    殺人紅塵中,脫身白燕裏——燕青將木劍捌在腰間,人已退出了百丈開外,他和無年走得很慢,並不害怕有人發現,而就算有人看清了他們,此刻怕也是追不上了。

    一會兒後二人消失在佛前廣場,佛寺裏暫時進不去,那裏是呼延休重點攻陷的地方。在燕青離開佛門客棧前,呼延休就以參拜佛寺爲藉口,一定混入其中再從中作梗從而發動變亂。

    此計着實不錯,可佛寺內同樣有護院的高僧,想必裏頭現在已打得不可開交。不過呼延休既有了計劃就一定考慮過應對之策。通明寺一定會淪陷,只是時日的長短罷了。

    “若是午闕與徐雲川在寺內我倒不擔心,只是還有個……東方千尋!”

    燕青輕嘆,東方千尋這個女人心如蛇蠍,她心裏和腦子都是十分扭曲的,此類人性格多變,一副軀體彷彿有多重人格一般,做一套是一套,僞裝起來完全察覺不出破綻。她明知突厥人在西北橫行屠村卻不聞不問,而今又發展到了這般田地,是她刻意而爲還是不得而知的?

    佛門客棧左右側各有一道矮坡,坡道中央便是密密麻麻的客棧,燕青與無年就隱匿在矮坡上頭。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瞧見客棧下駐紮的突厥人。

    突厥人的習性比匈奴人還要嗜血野蠻些,他們每佔領一處地帶,必定會將屠殺精光,女人則是帶回去享用。就算是當下的佛門之地也毫不例外。

    在集市的街道上,一百來個漢族男人被封上口塞,捆綁得嚴實,並挨個跪成一排。而在他們左右兩旁正站着兩個提刀大漢,此情此景就是像是處決犯人的刑場一般。

    與男人對立站着一羣女人,約有二三十個。突厥人要她們瞧見自己的殘忍,從而恐懼自己,順從自己!

    燕青瞧得很清楚,這羣男人裏頭並沒有午闕和徐雲川,那羣女人中也沒有東方千尋,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憐憫之心,可是……可是他身旁的無年卻於心不忍,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屠殺,是造孽啊!

    “得想個辦法去救他們。”無年平靜又堅決道。

    燕青輕嘆道:“從集市口至末,悉數起來突厥人的數量少有千人之多,我們下去,救人難,送死卻很簡單。”

    “你不去,我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無年起身就要走,燕青趕忙將他從身旁按了下來,勸道:“你先別衝動,此處不是佛門之地麼?我相信你們家佛珠一定會想辦法去救這羣人的。”

    這不,話音纔剛落,忽見一匹快馬從集市口長奔而來,馬上是個匈奴人,急衝衝地又扯着嗓子呼喊道:

    “族長不好了!兄弟們失手打死了個匈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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