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妖·孽 >第21章 追殺
    亮如白晝的公主殿半夜迎來了一位客人,他身着華服,氣度不凡,臉上帶着最尊貴的微笑,他是整個安國最有權勢的人。

    “公主醒了嗎?”

    “回安王,剛醒。”

    “挺好。剛醒是她最冷靜的時刻——帶我去見她。”

    “是。”

    被血染紅的地毯上躺着一個人,或者根本不該稱之爲人,她的腰部彎成一段不可思議的曲線,雙腿血肉模糊,一綹綹頭髮混着汗液蓋在污穢的臉上。全身上下只有左手手指在動,那手指在輕輕摩挲小腹上的深褐色疤痕。

    “親愛的女兒,感覺好嗎?這地毯是我吩咐全國最好的針線師織成的,是不是比以前那些好很多?”他緩緩蹲下,目光溫柔。

    地上的女子沒有回答他。

    “可是孩子啊,有人卻想阻礙你在這方土地上繼續跳舞,還想把你送到你的姐妹身邊。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懲罰他們?”

    女子的頭僵硬地偏向安王的方向:“誰?”

    “就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客人。你幫父親教訓他們好不好?這樣才能守住我們父女間的小祕密,你說對不對?”

    女子的眼角劃過一滴苦澀的淚水,可是沒有人看見,她輕聲說:“對。”

    “我的女兒最乖也最勇敢了,她曾經打敗過最英勇的柘羯呢。在父親眼裏她是安國最厲害的英雄。”他的語氣不乏一種驕傲,緊接着他又冷冷說道,“夏葉修,我要活的,抓回來,其他的都得死。”

    女子輕飄飄應了一句:“好。”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他們依照約定的時間悄悄回到客棧。一身夜色之下,藏了無數祕密。

    成非揚問:“多桑大人那邊怎麼樣?”

    親近的侍衛:“他還不知道我們挖出了柘羯,暫時先瞞着的。”

    成非揚:“好。我們是來查真相的,不是來當攪屎棍的,等事情瞭解之後再把屍體還給他,之後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不關我們的事。對了,你去把柘羯和公主放在一處保存,免得被人發現。”

    “好。”小侍衛匆匆退下。屋裏還剩下徐錦玥和夏葉修。

    “別怕,你再把剛纔看到的給我們演示一遍。”夏葉修揉揉狐狸的耳朵,溫言對它說。

    狐狸從夏葉修肩膀竄到桌面,只見它倏地擡起前腿,兩隻小短腿在空中毫無章法地撲棱,腦袋又是點又是搖,眼睛閉上,顯得十分沉醉,圓潤的屁股左右甩得老高,它竭盡自己每一塊能動的肌肉,抖出各種千奇百怪的姿態,突然一個金雞獨立,迅速轉過大半圈,噗通一聲摔在桌面,周圍人都不忍心地皺了皺眉,可是它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像個物件一樣繼續起來又開始了下一串滑稽而陶醉的表演。

    “公主在抽風?”成非揚疑惑。他儘量忍住不笑,畢竟這是在談正事。

    “不,是在跳舞。”夏葉修把狐狸攬入懷中,狐狸剛纔摔得哪兒哪兒都疼,現在正扒拉在他胸口哼唧,把淚花兒揩在他衣服上。

    成非揚吞了口唾沫,這他孃的除了夏葉修,誰能看出來這是在跳舞?!

    徐錦玥不耐煩地說:“生更半夜的不睡覺,居然在練舞,這公主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而且跳得十分詭異。我問了狐狸,公主跳得時候也像它剛纔那樣摔倒之後那樣木訥地起來繼續,整個晚上不知疲倦不眠不休。”他捏了捏狐狸的下巴,狐狸舒服地眯了迷眼睛,“還有,她的腿腳流了很多血,據我推測應該是過量的舞蹈動作所致。”

    成非揚聽了之後皺了皺眉,略微覺得不適。但這隻持續了一瞬,只聽他說道:“我這邊倒還算順利。小夏猜的沒錯,當年去和親的果然是伽莎公主。據王后所說,烏娜莎公主從小就深得安王寵愛,爲了逃避和親就讓伽莎代替烏娜莎。”

    徐錦玥馬上插嘴:“可是憑什麼啊?伽莎怎麼就願意?”

    成非揚一點不惱,習慣了似的,繼續說:“伽莎公主生性懦弱,內向敏感,面對姐姐和父親的強勢只能選擇妥協。和親的前一晚,柘羯找到王后請她幫忙拯救伽莎,柘羯的計劃是將伽莎偷偷帶回來,而烏娜莎送到別國安頓,再派人到靖國送信。”

    夏葉修問道:“王后同意了?”

    “嗯。據王后自己說,她對兩個女兒沒有偏愛,不願讓任何一個女兒受委屈,柘羯承諾會極盡所能讓烏娜莎在別國衣食無憂。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伽莎懷孕了,是她和柘羯的孩子。他必須要把她接回來成親,這樣才能給伽莎和孩子一個名分。”

    夏葉修:“是我們看到的那個孩子?”

    成非揚沉默了。那孩子無疑是妖,而他的母親伽莎公主除非死了,不然未滿月的他怎麼會出現在荒野。若是死了,那屍骨就應該是伽莎公主。王后所說和親的是伽莎公主,那麼卡密所說殺了柘羯的也應該是伽莎公主,回到城邦的還是伽莎公主。這怎麼可能呢?是王后在說謊還是荒野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成非揚決定先不理這個矛盾點,而是將得到的信息先說完。

    “王后說距離送親一個多月後,烏娜莎公主獨自從大漠中回來,她渾身是血,說不清楚是哪裏來的,回來之後也不準任何人靠近。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好了。爲了隱瞞事實,烏娜莎頂替了伽莎的身份。”

    夏葉修理了理他的話,又問道:“成大哥,既然是王后向靖國傳遞了公主病逝的信息,那在安國內是王后在隱瞞嗎?”

    成非揚:“不。是安王。”

    徐錦玥和夏葉修異口同聲:“爲什麼?”

    成非揚:“王后說烏娜莎回來之後安王就質問過她,並且當場決定讓魯品孫控制過往行商的嘴隱瞞這個事實。其實需要隱瞞的人終究只有一個——多桑。”

    徐錦玥迅速反應:“因爲柘羯被公主殺了,而多桑是智閣閣主,權力很大?”

    成非揚:“因爲多桑是水利重臣,而水利是安國的命脈。恰巧安國的水利人才處於‘一人獨大,其餘稀鬆’的狀態,還記得小夏當初嶄露頭角的時候,安王不顧他靖朝人的身份也要將他留在智閣嗎。安王不僅要多桑活着,而且要他發揮最大的作用。因此柘羯的事情必須瞞。”

    烏娜莎不是被柘羯送走了嗎?爲什麼還會回來?從哪裏回來?伽莎爲什麼要殺柘羯,她不知道柘羯是來救他的嗎?爲什麼王后會認爲回到城邦的是烏娜莎公主?爲什麼每次他們弄清楚轎子中的人是誰之後又會出現新的矛盾?這一切問題像脖子上收緊的井繩一樣,讓人慢慢窒息。夏葉修總覺得他們離這井繩的關扣只差一步,可就是找不到,到底是哪裏沒有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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