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墨守成歸 >第34章 江州成家(四)
    《墨守成歸》

    成清懷此言一出,衆皆愕然。

    成謹瑜也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臉色一變,惱怒道:“荒唐,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成夫人臉色也一變,眯起了眼狐疑的看向丈夫。

    成清懷不置可否道:“玉簪,簪發所用,送髮簪者寓意爲欲與之結髮,既然是父親新婚時用來送予妻子的,新婚之禮,少年恩愛未過,母親又怎會用來當作自己兒女的婚約信物,剝析開玉簪的來歷和用處,母親送髮簪的目的不言而喻。”

    一個女人能將丈夫送的新婚禮物,轉送給別人,其中的意思並不難猜測,可見先成夫人當時的心情何等的悽然絕望,剛剛懷了孕,夫妻恩愛還沒過,丈夫就要納另一個女人爲妾,把丈夫送的新婚禮當成聘妾禮送出,何嘗不是先成夫人對丈夫納妾的態度。

    成清懷沒理會成謹瑜一陣紅一陣青的臉色,繼續說道:“清懷雖沒有見過母親,但母親的事,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那麼父親大人您可知道,母親的閨名是嬋,她從小就佩戴着一塊意寓着她名字的玉蟬,意寓着蟬週而復始、延綿不斷,就像子孫一樣生生不息,永不止息,那纔是她用來傳給兒媳婦的東西,現在這枚玉蟬就在焉兒手裏!”

    他轉目看向滿臉震驚的言夫人,淡然道:“言夫人不妨回去問問言大人,玉簪的真正來歷,貧道也不問令媛待字閨中的原因,這種事只要一查就能查到的,賞金流並非浪得虛名,所以下次,諸位若是還想攀付利用我,首先看看貧道願不願讓你們利用!”

    衆人皆禁言,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成清懷站起身,風輕雲淡的看了一眼成夫人,又掃一眼言夫人,道:“還有,墨焉是我認定的未過門的妻子,不日我就會帶她回終南山,請師父主婚娶她進門,她便是我成清懷唯一的妻子,你們若是承認,可到終南山參加我們的婚禮,若不承認我也不想再聽到有人指她爲妾室。”

    他的目光落在成夫人身上,靜靜道:“當然,若有人非要如此,就請先自己掂量一下,是否招惹得起我!”

    成夫人臉色有些青白,很是難看,卻始終一言不發。

    而言夫人臉色更是蒼白,她震驚的瞥了眼同樣臉色難看的成謹瑜,想到這幾天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成言兩家婚約的流言,眼下成清懷不承認這門親事,成瑾瑜根本不能做主,那她女兒的一生就完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頭就栽倒下去,被身邊的僕人急急的接住了扶到椅子上,一邊嚷喊着按壓掐人中,一邊端熱茶灌她喝水,廳裏亂成了一團。

    看着言夫人暈倒,醒來後又是哭天喊地的抹眼淚,成謹瑜又羞愧又煩惱,瞥見一旁依然無動於衷的成清懷,更是怒火攻心,衝着他怒道:“你到底想怎樣,言家姑娘端莊大方,知書達禮,哪裏配不上你,你要如此羞辱她。”

    成清懷微一挑眉,失笑道:“貧道何曾羞辱言姑娘?”

    成瑾瑜怒道:“你可知整個江州城都知道你與言姑娘的親事,你如今不承認這婚事,可有想過言姑娘的名聲就此毀了,一個姑娘家毀了名聲就是毀了一輩子。”

    言夫人聞得此言,更是悲從心裏來,哭聲更響了。

    成清懷淡淡道:“那與我何干!”

    衆人聞言又一愕,愣住了,傳言清懷先生溫厚仁義,胸懷天下,有情有義,現在從他嘴裏傳出這話,實在讓人驚愕不已。

    成瑾瑜大怒道:“你……你說這話實在枉爲男子漢,你還敢稱清懷先生,實在有辱先生的清名!”

    成清懷似笑非笑道:“若每有流言都要輕易妥協,那貧道就不是清懷先生了。”

    成瑾瑜一噎,想到多年前燕州之戰時,曾有流言道成清懷將要率領羣俠自領燕州之地自立爲王;還有各個領域的自立王想要拉攏清懷先生,不時有流言傳道先生依然歸順爲國師之類的流言,但流言只是流言,清懷先生還是雲遊四海的清懷先生,所以流言對成清懷來說,不過是置之一笑而已。

    “還有,我成清懷並非沽名釣譽之輩,人人尊我一聲清懷先生,也並非你等所想那般膚淺,貧道不愚昧也不迂腐,更不是無償付出不求回報;流言之事既然能傳出,相信言大人也有法子遏止,再說最後一次,諸位若是還想攀付利用我,首先看看能不能招惹得起我!”成清懷淡然說着卻凜然擲地有聲,他平靜無波的神情,卻威嚴十足,猶如戰場上,那指揮着百萬大軍的威信,讓人不敢仰視,心生畏懼。

    成清懷就在一衆畏懼驚愕的目光下,轉身揚長而去。

    成謹瑜渾身僵硬着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一如當年他青澀稚嫩的身影,如今卻是成長成了頂天立地的威嚴男兒,當年的他攔不住他,現在就更攔不住了。

    言節度使原本和成謹瑜乃是同期爲官,後來同時御封節度使,兩家一直交好,當年想要成瑾瑜納妾聯姻之事,在先成夫人難產去世,成瑾瑜續娶了助力更大的現成夫人而不了了之,交往便漸漸的淡了,更在成家落難時,言家並沒有盡全力幫他周旋,是以走得遠了。

    如今成謹瑜被降爲江州刺史,但手握軍隊,乃有實無名;而言節度使則是有名無實,空有節度使之名卻手中並無大權,是以兩家重新走近,意圖取長補短,若是結爲姻親就成爲一家人,兩家結合便能東山再起。

    但成家二公子早年已經成了親,女兒也早已出嫁,能結爲姻親的就剩下長子清懷了,剛好言家還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待字閨中的女兒,剛好成清懷回來了。

    他以爲清懷此時回來乃是天意,是讓他們兩家結合的天意,是他們東山再起的天意,有名有權,再有清懷先生的號召與謀略,他們的前途一片光明,但他想不到的是,過去十三年了,那個倔強青澀的少年,長成了不可控、更不可用的大人物。

    成瑾瑜再一次後悔當年把他送到終南山學道。

    成清懷走出了後廳,擡頭看向晴朗的天空,今日天氣甚好,沒有下雪,江南的氣候風景一直是他嚮往卻又遲遲不來之地,如今來了一次,他還是覺得終南山的風光更美好。

    “清懷先生!”言小姐蓮步穿花而來,向他施了一禮,擡頭間,她淚眼婆娑,猶如梨花帶雨之姿,她目中含淚雙眼通紅,後廳的談話想來她都聽到了。

    成清懷頷首點頭示意:“言姑娘。”

    言小姐看他神情溫和,抿了抿脣紅着眼睛道:“先生,我若願與那位墨姑娘效仿娥皇女英,先生可否能容我一席之地......”

    “言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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