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成清懷卻沒有仗勢欺人,還很君子的讓他們在此休整一晚,互不干涉,只待戰場上見真章,其仁義之德,光明磊落之風,清懷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墨穆承了他的人情。
雙方兵不見刃的退去,各自返回各自的房間互不干擾。
墨行陪着墨焉回到房間,看着她再次失魂落魄的樣子,當初他想盡一切辦法轉移她的心思,陪她散心,讓她開心,一個多月了,她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臉上有了笑容,可再一次見到成清懷,她又打回了原樣,這樣的她,讓他心裏也不好受。
“實在放不下他,就回去他身邊吧!”
墨焉一怔,擡眸看了看他溫和的神情,吶吶道:“我沒有……”
墨行伸手撫了下她的發,道:“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這些天來你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離開他,你真的能忍受嗎?”
墨焉眼眶一紅,抿着脣道:“我能!自從墨家大寨遭難以來,我爲自己做過的事無數次後悔,可是我都堅持過來了,哥,墨家大寨只剩下我們了,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我不要你再在我眼前消失。”
墨行笑道:“怎麼那麼傻呢,我和他並沒有衝突。”
墨焉倔強的搖搖頭,想起那天在太乙觀的五行七殺陣,那樣殺氣騰騰的陣勢,她現在還膽戰心驚不寒而慄。
墨行嘆了口氣道:“真的捨得放棄他?”
墨焉沒有說話。
墨行笑道:“他可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墨焉嘴脣微微一動,忍不住撫摸了下自己隆起的腹部,小傢伙彷彿在迴應着它舅舅的話,也不知是它的小手還是小腳動了一下,那麼明顯的動靜讓她嚇了一跳,隨即滿心歡喜道:“哥,它……動了,它剛剛好像踢了我一腳的。”
墨行目光落在她腹部上,笑道:“真的啊,看來它也想要父親的啊。”說着他再次伸手摸了下她的頭道:“焉兒你好好想想,有些事不要太較真,我是我,你是你,我做的事與你並不相關,我知道你不想再離開我,我同樣不想失去你,我們始終是親兄妹的,但你有沒有問過,他是怎麼想的!”
墨焉沒有問過,也沒有想過要去問他,但每次想起那天容清遠面無表情的臉;吳子楓憤怒猙獰的神色,還有張清華震驚的臉色,和他沉痛悲哀的眼眸,她不敢問!
夜幕星河,月色已上樹梢。
墨焉躺在牀上還是沒有一點睡意,看着桌上散發朦朧火光的燭火,整個客棧都安靜下來,寂靜無聲的夜,她滿腦子都是他。
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一點一滴,刻骨銘心,她真的捨得放棄他嗎!
不知不覺起了牀,輕輕的開門走出去,再次走到庭院,她想要悄悄的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看看他住的房間。
月色當空,春夜仍然寒冷,朦朧的燈籠旁,廊下站着一條筆直的身影,清風霽月般溫潤出塵的風姿,清俊的臉龐,溫柔的眸光,正怔怔的看着東廂房的方向,那間依然透着燈光的房間。
春宵獨立,也不知道他在此獨立了多久,寒霜霧氣籠罩在他衣衫頭髮上,形成一層薄霜。
透過隨風飄落的紅梅花瓣,枯木逢春誘發的綠芽,還有那早開的迎春花,兩人的目光就這麼撞到了一起,再也移不開一步。
墨焉曾經很肯定的告訴墨行,她能忍受離開他的身邊,可是再次看到他,在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跑到了他的身邊,投入他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再不肯鬆手了。
成清懷僵硬的身板緩緩的軟了下來,伸手再次擁她入懷,不知不覺他眼眶溼潤了,不同於在太乙觀時的剋制,他的淚落了下來,順着臉頰滾到下巴,滴在了她的臉上。
他的淚被風吹得冰涼,滴在她臉上卻是那麼的滾燙,墨焉早已淚流滿面,卻伸手去擦他的淚,泣不成聲道:“別哭,你別哭!”
成清懷撇開了臉,避開她的手,一邊將她按入懷裏再不讓她動彈,一邊咬牙道:“墨焉,你只是仗着我喜歡你,仗着我心悅你是不是!”
墨焉緊緊的埋首在他懷裏,哭道:“戩之,戩之,對不起!”
成清懷怒道:“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墨焉,你答應過我的事,爲什麼從來都做不到,你答應過不會再捨棄我的,可你還是那麼輕易的就捨棄了我。”
是啊,她答應過他的事,從沒有做到過,所以終究還是她負了他。
“對不起,戩之,對不起!”除了道歉,她無言以對。
成清懷悲聲道:“你只是仗着我喜歡你,你就覺得無論你捨棄我多少次,我都會捨不得你,都會把你找回來是不是?”
墨焉只覺得無地自容,卻依然緊緊抱着他不肯鬆手,哭道:“你罵我吧,是我不好,你罵我!”
成清懷苦笑道:“你知道我從來不罵人的,焉兒,不管你捨棄我多少次,我還是捨不得你,要把你找回來!”
墨焉再忍不住哭了出來,摟着他死都不願意放手,哭道:“不許你丟下我,我就算犯了錯你也要把我找回來,是你先招惹我的,當初我叫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是你自己不肯,你非要招惹我,我任性頑劣,胡作非爲,我一身壞毛病,你非要招惹我,惹了我你也別想逃了。”
成清懷心都醉了,失笑道:“好,我不逃,那你也要回到我身邊可好!”
墨焉猛的點頭哭道:“我都懷了你的孩子了,我怎麼能讓它沒有父親呢。”
提到孩子,成清懷纔想起以她的身子,萬不能這般激動的,他急忙鬆開手,想要拉開她讓她緩一緩激動的情緒。
但墨焉卻不願鬆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就是不願放開。
成清懷急忙哄道:“焉兒,你現在不能激動,你先緩緩。”
腹中的不適讓墨焉皺起了眉頭,卻依然賴在他身上,她不想放開他,不想離開他。
成清懷無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轉身向自己的房裏走去,將她放到牀上,他正要轉身,她卻抓着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成清懷無奈笑道:“我不走,只是去拿點東西。”
墨焉遲疑了下,終於放開了手,見他走到一旁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再倒了杯水拿了過來遞給她道:“你現在不宜大悲大喜的激動,這是三師兄特意爲你調理身體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