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墨守成歸 >第60章 衣冠冢
    故成清懷之墓,落碑人墨行,立墓時間是四個月前。

    墨焉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險些一頭栽在地上,被旁邊的李宣急忙一把扶住了。

    “哇,娘……”看到母親臉色大變栽倒地上,溪兒嚇得大哭起來,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母親的腿,她小小年紀雖然並不知道眼前這塊刻着自己父親名字的墓碑是怎麼回事,但懵懂中似乎是明白墓地是什麼意思的,她無措的傷心着大哭起來,彷徨無助的只知道抱着自己的母親。

    被女兒抱着大哭,墨焉才稍稍回過神來,也來不及安撫女兒,只是緊緊的盯着墓碑,整個人顫抖着咬牙道:“不,我不相信,這不是他的,不可能是他的。”

    李宣神情無奈:“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也不願相信,但我們收到的消息卻是如此。”

    墨焉大怒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弄錯了,不可能是他,他不會丟下我們的。”

    李宣欲言又止,嘆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哥哥,你難道也不相信嗎,這是你哥哥立的墓碑。”

    墨焉一窒,盯着墓碑上立碑人的字跡,眼淚模糊了眼睛,她雙手緊緊的握拳,潸然淚下卻仍然咬牙堅定道:“我不相信會是他的,你找人把墓挖開,我要親眼看看。”

    李宣苦笑道:“距今已經四個月了,即使挖開墓,屍身也早已腐爛,無法辨認了。”

    墨焉怒道:“所以我不相信是他,他不會丟下我們的!”

    李宣無從勸解,也不再說話。

    墨焉看着墓碑上的成清懷的名字,只覺得無比的刺眼,悲從心生,怒火冒起,她拉開了溪兒,拔劍猛的向墓碑上成清懷的名字砍去,這是在開玩笑嗎,笑話她的執拗,還是笑話她的固執不化,但她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他的名字,他沒有死,怎麼能出現在這裏。

    墓碑是花崗石做的,上面的字也是特意雕刻上去的,所以即使是墨焉盛怒之下,也不能將墓碑上的字毀去,她憤怒的連續刷刷幾劍,墓碑上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砍不開,去不掉,她心中更加悲怒交加,悲痛欲絕,她突然發瘋似的轉而去挖墳墓,她不相信他真的躺在裏面,不相信他真的會丟下她們,溪兒才三歲,他怎麼能忍心丟下她?

    她盛怒之下,李宣根本攔不住,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被嚇得哇哇大哭的溪兒,他只得抱起溪兒一遍遍的哄着,卻阻攔不住如同瘋了般挖着墓的墨焉,心中暗暗叫苦,他不該帶她來這裏的。

    “咄,什麼人竟敢在此放肆?”無奈間有人來了,卻是幾個身穿道袍的道士,看到有人在挖墓,大怒着拔劍衝過來喝道:“住手,小賊休要放肆,不得擾我師叔靜地。”

    墨焉聞言一怔,擡起頭看向衝過來的人,熟悉的廣袖道袍,熟悉的面容,她紅着眼睛瞪着他們:“你說什麼,你們再說一次!”

    “師……師嬸!”看清挖墓的竟是成師叔的妻子,池淺等人都怔住了,再看到一邊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溪兒,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所措。

    “你們再說一次,裏面的人到底是誰?”墨焉惡狠狠的瞪着他們,彷彿只要他們再說一個字,她就會衝過來拼命一樣。

    池淺沉吟了一下,接觸到李宣無奈的表情,他走過去接過他懷裏哭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溪兒,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走過去,一邊哄着她道:“溪兒乖,莫哭,到你孃親那裏去,讓孃親也別哭好不好!”

    看到溪兒哭得漲得通紅的小臉,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着,墨焉眼睛再次紅了,終於伸手將女兒抱在懷裏,溪兒也哭着緊緊的摟住她的脖子再不願分開,她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池淺見此情形眼眸一閃,趁機一掌出手如電,在她身上點了幾下,墨焉眼前一黑再次栽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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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焉再醒來時是躺在牀上的,簡陋的房間,簡單的擺設,是用來客居的房間,溪兒就躺在她身邊沉睡着,大概是哭累了睡着的,眼角上還掛着淚珠。

    墨焉沉默的靜靜看着她,大概是被她嚇着了,溪兒沉睡中還緊緊的拽着她的衣服。

    她心中一痛,伸手憐惜的撫摸了下女兒稚嫩的臉龐,她還那般年幼,怎麼能就這樣沒有了父親!

    輕輕的把衣服從她手裏抽出來,墨焉悄悄的下了牀,哭了一場鬧了一場,她如今稍稍冷靜了下來,要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裏似乎是個道觀,墨焉開門走出去時,池淺等人就守在門外的小庭院裏正說着話,看到她開門走出來都停下話,起身迎上去道:“師嬸,您醒了,此事您先不要激動,我們都會和您說的。”

    墨焉默默的看着他們,點頭道:“你們說,我現在沒激動。”

    池淺看她神情雖然並不冷靜,但到底也沒有之前的瘋狂激動,頷首道:“當時我們聽到師叔掉入黃河的消息後,也匆匆的趕到黃河水患之地,卻收到師叔留下的簡訊,落水只是師叔放出去迷惑外人的消息,師叔本人已經往蜀地去了,我們也就跟着轉道往蜀地,跟着師叔留下的標記,兜兜轉轉的來到了蓉城,卻再沒有了師叔留下的標記,我們在蓉城尋找了多日,終於找到了這個墓地。”

    墨焉抿着脣道:“所以你們也是沒有親眼看到……是他對嗎?”

    池淺點頭道:“是,那時墳是新起的,我們逼不得已還是挖開墓看了看。”

    墨焉緊張道:“怎麼樣?”

    池淺苦笑道:“是個衣冠冢。”

    墨焉愕然,但繃緊的一口氣還是微微鬆了一下,急問道:“爲什麼是衣冠冢?這是不是說明戩之他並沒有……”

    池淺苦笑道:“我們也是這般想的,但這也是我們想不明白的地方,師叔爲什麼沒有留下絲毫信息?又爲什麼要建這個衣冠冢?墓碑落款人是墨行,這幾個月來我們都在尋找墨公子,可是墨公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麼都找不到他的人。”

    所以他們其實對此事,也並不是很清楚的,所有事情或許只有墨行才知道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嬸,你如何也帶着溪兒來到這裏,還有您能找到墨公子嗎?”

    墨行和成清懷是同時和她斷了聯繫的,正是因爲連續幾個月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她纔到蜀地來的,墨焉沉默了下,轉向李宣道:“你們知道什麼?”

    賞金流的消息獲取傳遞是最快速迅捷的,沒有哪個消息源比得過他們。

    李宣頓了下,半響才無奈的掏出個本子翻着,嘆道:“本來賞金流的消息,是不能輕易傳出去的,這不合賞金流的規矩。但看在你也曾是賞金流的份上,偷偷告訴你也不妨,清懷先生……嗯,有了,建隆二年十二月十七日,清懷先生於峨眉山被天音樓伏擊落崖……卒!”

    墨焉瞬間激動起來怒喝道:“你……你胡說!”

    李宣苦笑道:“我胡說對我可沒有好處,賞金流得到的消息就如此。”

    墨焉一噎,恨恨道:“天音樓!又是天音樓!”

    池淺等人聞言面面相覷,如此就說得過去了,天音樓作爲最大的殺手組織,那裏訓練出來的殺手如雲,他們要殺的人,從來都是不擇手段、不達到目的不罷休,正因師叔落崖屍骨無存,所以才只能給他建立衣冠冢嗎?

    墨焉緊緊咬着牙握着拳,想到成清懷溫柔的神情,溫暖的笑意,對她的體貼溺愛,她紅着眼睛搖頭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

    池淺和池旭等人相視一眼,沒有接話。

    墨焉紅着眼睛看着他們咬牙道:“你們也認爲他已經……已經不在了嗎?”

    池旭看了她一眼,轉向李宣道:“你們後來還有成師叔的消息嗎?”

    李宣雖滿臉不情願,但看着墨焉激動和期盼的臉色,猶豫了下還是搖頭無奈道:“既已是卒了,自然是沒有後續的。”

    他頓了頓,看到眼眶更紅的墨焉,嘆道:“實話說吧,你是第一次到蜀地來,沒見過峨眉山,待你見過了就知道,在峨眉山落了崖,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想要找到落崖的……人,是絕無可能的。”

    已經見識過峨眉山險峻的池淺等人沉默,峨眉山地勢陡峭,雄峯峻嶺,從山上落崖,基本是沒有生還之望,再想收拾遺骸更是難上加難,但看着墨焉那難過的神情,想到她在成師叔墓前發瘋的樣子,哪裏還能忍心再告訴她實情。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只要沒看到他的屍體,我不會相信他已經不在了。”墨焉心痛如刀割卻固執的斬釘截鐵。

    池淺和池旭相視一眼,終是點頭道:“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先找到墨公子吧,李堂主,賞金流可有墨公子的消息?”

    李宣道:“雖然我很想掙你們太乙觀的銀子,但很抱歉,我們真沒有墨公子的消息。”

    成清懷的衣冠冢是墨行立的,所以他一定知道成清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這個衣冠冢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成清懷的衣冠冢?

    可是他究竟去了哪裏,爲什麼沒有留下半絲信息傳給她,還是說難道連他也遭遇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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