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宮記 >第7章 立威
    “胡說八道。”任嬤嬤呵斥道,其實她是相信若兒的話的,青泠根本沒有病,請什麼太醫?她不過是藉着訓斥若兒來打青泠的臉,“哪有病人會攔着不讓喊大夫的,我看你就是找藉口偷懶,不肯跑一趟。青主兒性情好,不與你這個懶骨頭計較,你便一味的敷衍欺負她,是不是?”

    任嬤嬤越說越嚴厲,若兒嚇得夠嗆,趕忙跪了下來,不是跪任嬤嬤,是跪太子妃。

    “太子妃明察,真的不是奴婢偷懶,是我們主兒說天太晚了不好折騰太醫,有什麼事明兒白天再找也一樣,所以奴婢纔沒有去請太醫的。”若兒臉色大變,聲音中隱隱帶了哭腔。她向陳錦榆解釋完,又求助般的看向青泠,可憐兮兮的喚了一聲“主兒”,似是在哀求主子幫她說句好話。

    青泠自然是要護着心腹的,忙討好地對陳錦榆說道:“姐姐勿怪,若兒沒有偷懶,確實是妹妹不讓她去喊太醫的,這已經很晚了,就不必折騰太醫過來了。”

    陳錦榆在一旁默默的聽着,始終面無表情,不置可否,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麼。

    任嬤嬤聽後怒極反笑,再也不顧主僕尊卑,直接開口諷刺道:“青主兒的話是什麼意思?您不忍大晚上的折騰太醫跑一趟,卻可以折騰太子妃是嗎?敢情在您心中,我們太子妃還不如太醫金貴,可以任由您呼來喚去。不管時辰多晚天氣多熱,都得來看您是不是?”

    “太子妃……”青泠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任嬤嬤的這番話扣的罪名可太大了,要是被陳錦榆誤會她大不敬,今後還有她好日子過嗎?青泠心裏十分清楚,即便懷着龍子,她也無法和陳錦榆比,不管是家世地位,還是在玄凌心中的分量,她都沒資格與陳錦榆相提並論。

    青泠再也顧不上裝病,迅速從牀上起身,直直跪在了陳錦榆面前,稱呼也規矩了起來,“太子妃息怒,妾身絕無這個意思,是嬤嬤誤會了。妾身身子是有些不適,但並無大礙,派若兒去請您,也是因數日未見,對太子妃甚是想念,想着您若還沒睡,能紆尊來妾身屋裏聊聊天,姐妹間說說笑笑一會兒,妾身也就不難受了。是妾身欠了考慮,但是請太子妃不要誤會,妾身對您絕無半分的不敬啊。”

    說完,青泠深深的俯首告罪,身子因恐懼微微發抖。

    這一次陳錦榆並沒有阻止青泠跪地請罪,想來也是有些不悅了。她淡淡的聽着青泠解釋完,才幽然嘆了口氣,不冷不熱的說道:“你起來吧。”

    “謝太子妃。”青泠聲音顫抖,謝了恩,站起身來,怯怯地站在一旁,低垂着頭,不敢看陳錦榆,也不敢再多嘴。

    陳錦榆依舊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淡淡的說道:“我只問你一句,是否真的龍胎不適?若真不舒服,你也不必忍着,趕緊說出來,咱們好去請太醫。你肚子裏的可是殿下的孩子,在皇家,龍嗣爲重,要真有什麼差錯,你我都擔待不起。若龍胎無礙,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陳錦榆的話說得再清楚明白不過了,青泠哪裏還敢挽留,急忙說道:“妾身已無礙,不敢叨擾太子妃歇息,明日妾身定當面去向您賠不是。”

    “如此甚好,你好好休息吧。”陳錦榆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恭送太子妃。”青泠福了福身,恭聲道。

    陳錦榆剛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她並沒有回頭,只是叮囑道:“還有一事要告知你,皇上病重,宮裏傳了消息,我明日便要入宮侍疾。府中諸事全權交由側妃打理,她什麼脾氣你是知道的,老實待在屋裏謹言慎行吧,惹怒了她,是什麼後果就不用我說了,我和殿下在宮中,可來不及趕回來救你。”

    青泠好容易恢復過來的臉色又白了,恐懼猶如一隻巨大的手死死地攥住她的心。她腦中嗡嗡作響,只能夠勉強維持一絲清醒,支撐着她謝恩,道:“謝太子妃提醒,妾身知道怎麼做。”

    “還有,皇上病重一事對外是保密的,你管好你的嘴,只當不知道此事,一個字都不許給我說出去。”陳錦榆又加了一句,然後便徑直出了房間。

    跟在身後的任嬤嬤回過頭來,冷嘲熱諷的補充道:“下次青主兒的龍胎再有不適,記得去請太醫,太醫纔會治病,找我們太子妃沒用的。”

    待陳錦榆和任嬤嬤都離開後,若兒關緊房門,急忙回到主子身邊,一把將搖搖晃晃的青泠扶住,擔憂的問道:“主兒,您沒事吧,您臉色很難看。”

    青泠扶着若兒的手,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雙眼茫然地睜着,臉上的表情好似見了鬼一般的難看,口中不住地呢喃着,“怎麼辦?太子妃走了,這個家要歸秦韶歆了……”

    “主兒,您剛剛可真霸氣,奴婢瞧着都解恨。”回去的路上,任嬤嬤喜上眉梢,一邊走一邊讚歎不已。

    陳錦榆瞥了一眼身邊攙扶着自己的任嬤嬤,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我看是你霸氣纔對,剛進人家屋子就一記下馬威,嚇唬的若兒顛三倒四,說話不走腦子,我這才能借題發揮。”

    任嬤嬤哼了一聲,有些氣憤的說道:“奴婢一進屋就看出她是在裝病,真是氣壞了。她一個妾,居然敢仗着有孕折騰您,咱們要是不翻一次臉,把規矩爲她立下了,她下次還敢。主兒也是打着這個主意,才動怒的吧。”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彼此都頗有默契的讀懂了對方的心思。“她這一次做的太過,我若再縱容她,只怕她會變本加厲。我離開府上,她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害了自己,今天給她提個醒,小懲大戒,也算是救了她。”陳錦榆說道。

    任嬤嬤撇了撇嘴,嘀咕道:“主兒還是太心善,被耍了也不真的生氣,就算是訓斥最終目的也是爲救她。您啊,就是太善良,所以如今連個小妾都敢欺負到您頭上。”

    陳錦榆嫣然一笑,幽幽的說道:“青泠恃孕而驕,只不過是她眼皮子淺,稍有些得意就恨不得表現給所有人看,但其實她心眼兒不壞,也不曾做過什麼害人的事,我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身爲女人又嫁入皇家,本就不容易,我又何必再去爲難她們。”

    任嬤嬤卻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一字一字的說道:“主兒還是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了,尤其是後宮的女人,那可都是當面說笑背後捅刀的。青主兒是善是惡,現在下判斷還太早了,主兒,屬於你和府中衆女子的後宮之戰,還沒開始呢。”

    一時間,二人沉默無語,不徐不疾地向寢殿走去,天氣依舊熱的人難受,半絲風也沒有,四處都是呱噪的蟬鳴聲,聽得人心裏亂亂的。

    陳錦榆又想起皇上的病,頓時覺得有塊大石沉沉地壓在心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周圍似乎更悶熱了,她依稀記得往年的夏天並沒有這般炎熱,氣候如此反常,難道是不祥之兆?所以父皇纔會……

    正胡思亂想着,主僕二人途經一處華麗堂皇的院落,遠遠望去,隱隱可見當中的正殿還亮着燭火,看來房中人也未歇下。

    這裏便是秦韶歆的住所,也是府上最奢華貴氣的殿宇,乍一眼看去,竟比陳錦榆住的地方還要精美不知多少呢。

    秦韶歆性喜奢華,平日裏,無論宮殿擺設還是衣着打扮,無不華貴富麗。玄凌寵着她,秦家慣着她,自然是什麼好東西都緊着她來。所幸陳錦榆生性質樸,並不將那些俗物看的很重,也就從不和秦韶歆計較她的“逾規”。

    此時站在秦韶歆的院落前,陳錦榆想了想,說道:“既然路過側妃這裏,她又沒睡,我便去和她交託一下我入宮後府裏的事吧,免得明早再來打擾。嬤嬤,我們進去吧。”

    “是。”任嬤嬤板起面孔,扶着陳錦榆向內院走去,表情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秦韶歆確實還沒睡,天氣太熱,熱得人煩躁不已。房間裏放了三個冰盆裝冰,卻依舊熱的受不了,本來還有幾個老婦給她扇涼,但她嫌屋裏人多不自在,便都趕了出去。眼下只有陪嫁丫鬟白蓮和紅芍在身邊伺候着,主僕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閒話,本打算過一會兒就睡,可太子妃的突然造訪,倒是讓她吃了一驚。

    陳錦榆走進房間時,秦韶歆正懶洋洋地躺在貴妃軟榻上,一身鮮紅的裏衣,想是已經洗漱過,臉上脂粉未施,身上頭上的珠飾也全摘了下來,烏黑的秀髮就那樣散下來,愈發襯得膚白勝雪。

    陳錦榆看着眼前清水芙蓉一般的秦韶歆,心中不禁有些羨慕,真是個得天獨厚的美人啊,無論是白日裏的盛裝,還是此時的素雅,秦韶歆都美得驚人。最絕的是,不同的裝扮不同的美,無論是傾國的妖,還是傾城的仙,都美到淋漓盡致。

    京城第一美這個稱號,秦韶歆真是當之無愧。

    “請太子妃安。”秦韶歆隨口敷衍着請了句安,身子微不可查的動了動,卻依舊躺在軟榻上,半分要起身的意思也沒有。

    她平時就沒什麼規矩,眼下到了她的房裏,陳錦榆又是不請自來,想勞動她規矩行禮,只怕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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