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的電話轟炸在半夜追了過來,蘇哲從夢中被吵醒,一臉懵逼地盯着顯示爲“親親”的號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誰,本該毫不猶豫地掐掉,但是他就這麼側躺盯着手機好半天不動彈,一直到鈴聲消失爲止。
說一聲再見有多難?爲什麼要這麼糾結?
蘇哲瞭解林安,這時候打過來八成是喝醉了——以前他認爲是單純地喝醉了,現在想來恐怕是和炮友一起喝醉了——心裏想起了向北又不敢去打擾,從目前的相處來看,他覺得向北八成是夜裏關機的類型,所以心裏苦的林安就打電話到他這兒來了。
倆人間還有什麼好說的還真有,他有點奇怪林安居然精準地把要帶走的東西一樣不落,他可不行,一直丟三落四的,腦袋受過傷記憶力就是不太好,所以他養成了記筆記的習慣,一些幾天或者十幾天後要做的事必須記下來,不然很容易忘記,智能手機普及後就改成在手機上記,沒事時就翻開手機看看備忘錄。
本該睡覺的蘇哲想來想去莫名睡不着了,他乾脆坐起身,打開燈和手機,給林安發了條微信過去:【我給你買的手機什麼時候還我?】
蘇哲並沒有抱太大期望能討回來,沒想到林安很快回消息了:【你是不是勾引北北了?】
蘇哲果斷回了一大段髒話過去,恨恨地打着字:【你趕緊把你的北北帶走,我看着噁心!還我手機!】
【我的北北這麼帥這麼好看,你看看你自己配得上嗎!】林安似乎不解氣,一條接一條的音頻消息發過來,點開一聽,全是含糊不清的醉話,諸如“把我的北北還回來”之類的。
蘇哲最終還是關了手機,可惜也睡不着了,看看天色四點多,再回籠睡又有點晚,無奈之下只得起牀,看着家裏有點亂決定動手收拾,忙着忙着天亮了,出了一身汗,洗個澡後感覺舒爽多了,就是膝蓋有點痛。
做武替這麼多年自然不可能無病無傷的,蘇哲運氣算是好的,沒有受過留下後遺症的重傷,更沒有致死,有些動作事後想想都害怕,只要偏一點點可能下半輩子就只能半邊身子動了,至於是上半身還是下半身又或者左右半身,全看運氣。
如果真出了事,林安八成第一時間消失吧?
想到這兒蘇哲又有些慶幸,幸好向北來了,林安直接暴露原型,不然等到他遇上人生大事低谷時分手那才叫一個絕望,他現在好歹身體亞健康,小有積蓄,人生還過得下去……
“你在切洋蔥嗎?”向北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蘇哲趕緊吸吸鼻子,道:“沒有,我就想下個面。”
他下的面可都是醬油光面,一勺醬油一勺雞精一勺豬油再加點蔥花一個蛋,簡單方便,林安一開始喫時還贊過口味特別,吃了一兩次就再不肯吃了,開始撒嬌換別的,再後來直接說“這麼難喫的東西只有□□纔有人喫”之類的話。
現在想想,蘇哲只想頂一句:□□時你要是碰上這個能把碗都吞下去!
“一直喫你的飯有點不好意思,今天我起得早,不跑步,順便給你做個早飯。”蘇哲說道,“就是不知道你喫不喫得慣,我手藝一般。”
兩隻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向北比蘇哲高大不少,正好能把他攏在懷裏,兩隻手分別覆蓋着他的手:“切東西不能這麼切,會切到手,左手指尖要彎曲起來,用第二指節抵着刀背,這樣移動。”
蘇哲僵住了,長這麼大還沒有誰和他這麼親密過,當然,他和林安上過牀,也親親愛愛過,但是並沒有這種普通生活模式下的親密動作。
我操,這時候回想起來和林安在一起時的親密活動還真僅止於上牀,平時根本沒有小情侶那種粘粘糊糊的勁兒,一開始時手機上聊天也很多,但是見面了卻連手都很少拉。
林安以前說要低調,蘇哲信了,同居後也沒有怎麼粘糊,他當時以爲老夫老夫很多年,感情自然轉變成親情了,現在想來,親情個大頭鬼啊,根本就是沒感情了!
一想到這裏,蘇哲就感覺手裏的菜刀利了幾分,切下去的動作也重了不少,彷彿切的不是蔥而是林安的狗頭,最好還要肥瘦分開,全都細細切成臊子……
胳膊突然被捂住,勁兒不大,蘇哲稍微一掙就掙開了,倒是令他清醒了過來,停下了跺菜板的動作。
“你怎麼了?”向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沒什麼。”蘇哲生硬地道,“你出去等吧,我一會兒就好。”
向北沒吱聲,片刻後伸過來的胳膊收回去了,聽到腳步聲一直去到客廳蘇哲才放鬆下來,感覺眼睛熱熱的下意識抹了把眼,隨即想到才切了蔥,不由得暗罵一聲……十分鐘後,端着面出現在餐廳的他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被蔥辣的。
“我切蔥的手抹眼睛被辣了。”蘇哲這會兒倒是挺感謝蔥的,好歹是個藉口,“喫喫看吧,除了快餐面我只會下這個了。”
向北喫東西倒是慢條斯理的,很有品的味道,喫完兩口後還停了下似乎在回味般,之後他擡起頭鄭重地道:“我覺得很不錯。”
蘇哲笑了下:“我知道我什麼水準,你能喫得進嘴就不錯了。”
“不是恭維,我是真覺得很好。”向北表情認真地道,“油脂、鹽和澱粉是人類品嚐過最原始的美好滋味。”
蘇哲一想,這話還真是事實,原始人最初的烹飪不就是烤肉麼,他心情不由得好了許多,正覺得向北也不壞時,就見到了一幅旁白框:向北認爲蘇哲很可愛,那種打一拳會哭很久的可愛。
蘇哲:“……”
尼瑪差點兒忘了這貨也是個大魔王,渣到渾然天成的貨色,還是趕緊送走吧!而且你對我的觀感到底錯誤到什麼程度?爲什麼總是用可愛這種詞?我就算身高比你小體格可不比你差,一秒撩倒你的好吧?當然,你不許用言靈!
腹誹了一大串,蘇哲默默地喫完飯,手機又響了起來,他默默祈禱了一句不要是林安——他需要時間來脫離對林安的情緒,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幸好,這是工作電話,他接起來聽完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有工作要進組,那就意味着必須離家,向北自然也不可能住在這裏了。
想到這裏,蘇哲笑得很和藹地道:“我有工作,要進劇一段時間,你工作完成了吧?”
“完成了。”向北點頭道,“N市的工作就是那個小區的,賬也結完了,我現在沒工作。”
蘇哲總覺得向北這段話的重點不太對,不過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和向北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後面那句“我也該回家了”,無奈之下只得暗示道:“那你在N市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呀。”向北一臉無辜地道,“你還有事嗎?”
“我?沒啊,我工作不在N市,在HD,要進劇,住那裏。”蘇哲自覺已經把暗示講得很明顯了,但是向北就是不吱聲,保持微笑和他面對面。
我操,這貨故意的吧?
蘇哲保持着笑到抽筋的臉,沒好氣地道:“我都走了你還住這裏啊?”
“我付錢了呢。”向北理直氣壯地道。
蘇哲這纔想起來當初是他一千一晚把房間租出去了,不過,這情況不是變了嘛!
“我要出去了,不放心陌生人住家裏。”蘇哲終於把話說開了。
向北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手捂着胸口道:“我們還算陌生人嗎?”
蘇哲:“……”
還真不能算是陌生人了。
蘇哲有些急了:“那我不租了,你可以走了吧?你不回家的嗎?你接下來沒有工作嗎?”
“我接工作比較隨緣,不管是廚師還是清理凶宅都不是固定工作啊。”向北一付耐心解釋的態度,“所以一般我是在工作城市租一段時間房子,等有了新工作再退租,你這樣的熟人房子最適合了,不要押金。”
“但是我租的貴啊!”蘇哲叫起來,“三千塊都可以租一整套了!”
“哦,我知道啊,所以我就轉了三天的。”向北微笑着道,“下個月再給,三千一個房間沒問題吧?”
蘇哲:“……”
“你不要錢嗎?”
蘇哲:“……”
“你就算走了,這房子裏有什麼值得我偷的嗎?”
蘇哲:“……”
完全不想說話。
蘇哲覺得林安渣的水平其實不高,完全是他段位太低,被虐菜了,但是向北這渣的姿勢不一樣,就是那種全角度、多方位、無懈可擊的渣法,再加上向北的絕世美顏,根本就是降維打擊!
知道他渣,但就是沒辦法拒絕!
蘇哲認輸,決定一個人進組,反正家裏真的沒值錢東西,手提電腦和手機都帶上那家裏最值錢的似乎也只有電視了,向北偷電視這種猜想過於無厘頭,他根本不去考慮的。結果,在他買好了票提着行李出門時,發現向北也揹着他那個大包站在門口,一見他就道:“我準備好了。”
蘇哲一頭霧水:“你要去哪?”
“和你進組啊。”向北道。
蘇哲:???
“你和我進組幹什麼?”
“我覺得你們應該也缺廚師吧,而且我還沒見識過劇組呢,想去看看啊。”向北道。
蘇哲這次拿出了決斷力:“不行。”
向北微微一笑,道:“你會帶我去的。”
蘇哲:“……”
我操,言靈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