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了看吊着一隻胳膊的蘇哲、面色蒼白得像隨時要倒下的向北、畏畏縮縮的安心道人,再看看身高體壯的大和尚,考慮了會兒還是暫時採信了蘇哲的說法,把大和尚帶走了。
臨走時大和尚倒是恢復了幾分神采,整理下衣服,看向蘇哲的眼神裏滿是不屑,想來,他自認並不會傷筋動骨。
自此爲止,這座凶宅總算是乾淨了,蘇哲和向北的任務正式完成。
中介妹子接到消息後匆忙趕來,一看客廳就呆住,直到蘇哲說會賠償才活過來,幸好壞的東西並不多,一把椅子、幾塊地磚而已,現任房主採用的裝修並不怎麼豪華,不至於賠太多錢。
“你們幾位在這裏幹嗎的啊?”中介妹子時不時瞄一眼穿着道袍的安心道人,“這是和誰打架了嗎?”
“對,打了一個壯和尚。”蘇哲好笑地道。
中介妹子眨了眨眼睛,道:“因爲和道士搶生意嗎?”
蘇哲一愣,看了看一臉懵逼的安心道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交了賠償款,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這事兒差不多就結了。他站在客廳看着中介妹子整理傢俱,問道:“這房子還賣嗎?”
中介妹子隨口道:“當然賣啦!”
“還是那個價嗎?”蘇哲又問。
中介妹子回過頭,眨了眨眼睛,心領神會地道:“是不是……乾淨了?”
蘇哲淡定地道:“房子倒是一直乾淨的,人心乾不乾淨就說不準了。”
中介妹子怔了下,隨即聳了聳肩膀,無奈地道:“這種事,我也沒法說啊。”
反正,接下來的事就不是蘇哲和向北能控制的了。
蘇哲和向北搬着大包小包出門後,發現安心道人一直站在電梯間等着,見他倆出來趕緊道:“我、我想謝一下你們,這件事了結了,我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蘇哲想到安心道人這麼些年來的操作,好奇地問道:“那些電話是不是你註冊又註銷的?”
“是啊。”安心道人嘆了口氣,“我每次註冊一個,和房主打過交道後又註銷,就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就覺得,這兇案真不關我的事啊,但是萬一要有人栽到我頭上怎麼辦?我真沒想過害人啊,那不是冤麼!所以和房主打過電話的號碼我都不敢再用,就重新註冊個。”
蘇哲哭笑不得地道:“那你這道號又是怎麼回事?太容易辨認了吧?全都帶安的。”
安心道人搔了搔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我師父給我算過命,道號中必須要帶安的,就算是假道號我也想帶個安字。”
“你真實的道號不叫這個?”向北插嘴了。
“貧道安世,善信有禮了。”安世道人行了個禮。
“安世,大氣啊。”蘇哲說完,就見向北挑高了眉毛一臉得意,沒好氣地道,“知道,知道,那些道號太難聽了,不會有人起的。”
向北笑了起來。
安世道人表示可以正經修行,很開心地離開了,蘇哲和向北提着行李去見林堤海,同時告之了好消息和壞消息,林堤海聽完沒說什麼,依舊付了報酬外加賠償款。幾天後,那處凶宅果然傳來消息,房主把價格提高了一倍,和市價相差無幾。
蘇哲沒多想就把報酬打回一半給了林堤海,他怕全部打回去林堤海不收,幸好,林堤海收了,並且表示準備把這地方的房子賣了,回石頭城的本家去了。
【畢竟那裏的教育資源更好。】林堤海發來了短信解釋,【我也能找到工資更高的工作,爲了孩子也爲了我,有些事是不能躲避一輩子的。】
蘇哲想到林堤海回到家中面對父母可能得到的態度,不禁有些唏噓:“其實吧,那個房子不是因爲大和尚做的手腳纔出兇案的吧?”冷靜了這麼久,他也會反覆考慮的,“他並沒有下什麼直接殺人的手腳吧?”
“沒有。”向北乾脆地道,“就算那三個受害人的鬼魂也是需要他在場纔會有動作的。”
“那這三起兇案是怎麼回事?”蘇哲疑惑地道,“那些人就是因爲被那個女聲一直在耳朵旁邊羅唆就殺人了?”
“爲什麼不會呢?”向北反問道。
蘇哲一時間被問住了,想了片刻後道:“我就是覺得……人不應該這麼脆弱。”
“但是人確實有時候很脆弱。”向北道,“人和人是不同的。”
他們很快得知大和尚名下資產過億,不僅本市,全國各地都有房產。在其他市也有凶宅現象,只不過都沒有這座這麼出名和典型,畢竟集中在一個地方比較顯眼,分散到全國就低調多了。這座發生了三起命案的凶宅還真是個“巧合”,三個扭曲的家庭遇上了大和尚的“催化劑”,醞釀出三條人命,只能說時也命也。
向北是在高鐵上陸陸續續接到這些消息的,把手機給蘇哲看過後道:“先回你家休息一下。”他伸了個懶腰,臉色還沒恢復過來,在高鐵上冷光源下跟鬼一樣難看,“東奔西走的有點累了。”
“你不是一直東奔西走的嗎?”蘇哲問道。
“沒像這麼……事情多。”向北找了個含蓄的詞,“你是我見過最能搞這方面事的外行人。”
蘇哲想了想,除了第一次是向北的活之外,後面兩個好像都是他搞來的事,不由得有些尷尬,更尷尬的是,他的活基本上沒收入……他嘆了口氣,道:“那個正嚴大師是誰?”
關於和尚中的大佬,蘇哲只知道少林寺那一幫,畢竟不怎麼關注這個圈子。
“佛門的正嚴法師。”向北道。
蘇哲等了一會兒,沒有下文,道:“……然後?”
“就是正嚴法師啊。”向北詫異地道,“人家佛號正嚴,是位和尚。”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個!”蘇哲沒好氣地道,“我的意思他是不是有什麼職位或者地位之類的,我看那個大和尚好像還挺怕他的,被罵了半天一句話沒說。”
“正嚴大師沒罵人。”向北道。
旁白框恰如其氛地跳了出來:向北覺得蘇哲這種“生氣又打不過”的表情太好笑了。
蘇哲:“……”
手癢癢是怎麼回事?
向北大概是察覺到了“危險”臨近,很快結束了這種逗趣行爲:“正嚴大師是傳經人。”
“傳經?”蘇哲想了想,道,“藏經閣大長老嗎?”
“小說看多了嗎?”向北笑道,“佛教目前有三位傳經人,正嚴大師資歷最老,掌握的經書最多,自然地位高。你所知道的和尚大概就是少林寺那一系吧?”
不得不說,向北對於人的掌握還是挺精確的。
“我又不是幹這行的。”蘇哲嘀咕道,隨即反應過來,“不過你怎麼會認識這位正嚴大師的?”
“我家裏的關係。”向北道,“我沒說過嗎?我一家都是幹這方面活的。”
“凶宅清理嗎?”見向北臉色不對,蘇哲換了個說法,“一家和尚?”
向北看着蘇哲的眼神充滿了憐憫,輕撫蘇哲狗頭道:“這是怎麼了?智商變低了嗎?”
蘇哲一巴掌打掉向北的手,他後來才知道,向北一家在處理靈異整件這一塊還挺有名的,家族裏有道士,有帶髮修行的佛教弟子,還有跳大儺的,至於算命風水什麼的算是必須掌握的技能,技多不壓身嘛,學一點是一點,家裏人偶爾聚一聚還會爲了算命在不同領域的技法吵半天。
“那你會什麼?”蘇哲興致勃勃地問道,“道系還是佛系還是民間技術什麼的?”
“我嗎?”向北詫異地道,“你不是知道了嗎?”
蘇哲愣了會兒才明白過來:“我靠,你不會就一個言靈吧?”
向北理直氣壯地道:“言靈還不夠嗎?”
蘇哲露出鄙視的表情:“以前我可能覺得很夠啊,滿拉風的,但是現在看呢,也就那麼回事吧!最主要你才說那麼一丁點要求,立馬臉色難看得要死,隨時好像要死過去一樣,有什麼用啊!”
“我這不是需要鍛鍊學習嘛!”向北說道,“凡事慢慢來不好嗎?”
蘇哲沒好氣地道:“你這個怎麼鍛鍊怎麼學習啊?”
向北坐直了,清了清嗓子道:“你去餐車給我買兩份盒飯回來,一份辣一份不辣,不要海鮮和魚類的。”
在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經活動了起來,蘇哲一邊往餐車走一邊狠狠瞪了偷笑的向北一眼,不過他也發現,向北這次臉色確實好了一些。去處理林堤海凶宅前,旁白框說過這次經歷會成爲一個轉折點,令向北的能力更上一層樓,現在看來好像也沒什麼啊,似乎只有大和尚說的“因果之子”比較令人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