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能喫肉,但是到底是信教的,別人覺得喫素纔是對的。”秦道長無奈地道,“沒辦法,以前我們也出過葷菜啊,每次都被質疑是不是正經教派。”
你們這名字看起來就不正經,蘇哲在心裏默默吐了句槽。
“你聽說過希里斯塔羅俱樂部嗎?”蘇哲把手機上發來的消息給秦道長看,“就這個。”
“沒。”秦道長看了幾秒,皺眉道,“你這個手機上怎麼有陰氣?”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蘇哲頓時就來氣了,在旁邊喫飯的向北一連串地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試圖岔開話題:“喫完了嗎?”
蘇哲瞪了向北一眼,把黃家村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下,秦道長起先還很平靜,越聽眼睛瞪得越大,聽到最後都震驚了:“你居然成了?”
“成了啊。”蘇哲對着向北挑了挑下巴,“不是有言靈麼?”
“不是,言靈也不能保證啊。你搞錯了言靈的使用方法。”秦道長一指向北說,“言靈並不是代表百分百成功,也有可能言靈所說的話不成功,於是他就會死。”
“這個我知道啊。”蘇哲道。
“你沒明白。”秦道長認真地說,“打個比方,你在黃家村說的那個賭約言靈,你可能排除困難實現了種種前置條件,然後,在擺攤開始前的那一刻,某一個條件不能達成了,好比閻王爺突然不想來了,於是向北就會在閻王爺產生這種想法的那一刻死掉。”
蘇哲愣住了:“還能這樣?”
“對,前置條件並不代表一定會成功啊。”秦道長皺着眉頭看了看向北,“怎麼你沒說嗎?”
“我說了。”向北也是一臉懵逼,“言靈並不代表一定會成功。”
“你們怎麼不明白呢?”秦道長有點急,“這世上一件事發生是有多種因素的,很少有單一條件達成的事情,可能你的言靈能修正一些偏離了軌道的前置條件,但是隨着時間的推進又有突發事件,一下子讓你言靈中的事件無法發生了。如果這時候你沒有及時修改言靈或者修正事情發展的前置條件,那你就會猝死。”
蘇哲聽得心臟怦怦直跳:“不是受傷嗎?”
“也可能受傷,視情況大小而定。”秦道長說,“總之你明白吧,他所說的是果,是需要因去推動的,因果互爲條件,但是不能互爲證據。”
秦道長這麼一說,蘇哲立刻想起騙子大和尚說過的話,因果之子,他是因,向北是果,一直以來他都沒找到這句話的解答,此時順勢問了出來。
“沒聽說過。”秦道長給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佛教的說法吧?”
“道教沒這個說法嗎?”蘇哲不死心地問。
“因果當然有啊,但是因果之子沒聽過。”秦道長否認道,“唬你們的吧?”
這倒也不無可能,但是閻王爺也說過同樣的話,這就不由人多想了。仔細回憶,至今爲止蘇哲與向北認識後,向北的言靈似乎大多都實現了——不,不是大多,而是全部吧?
向北愣了會兒,回想了下道:“我不太肯定。”
“好像真沒失敗過。”蘇哲苦思冥想了半天,道,“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還是言靈和旁白框有關?
辭別秦道長後,蘇哲和向北回家路上都有點心事重重,就連塔羅俱樂部主席發來的微信都沒空搭理了。回到家已經是大半夜,洗洗漱漱就該睡了。蘇哲看着向北自然而然地坐上牀的另一半,突然有些荒謬感:我和這個男人已經同牀共枕好久了啊,甚至外出時也是沒多想就同住一間,哪怕不是一張牀,但是這種似乎“就該如此”的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了。
蘇哲推了下向北,問:“你要不要問一下那位傳經長老?”
“是傳經人。”向北倚在牀背上刷着手機,“我問過的。”
“怎麼說?”蘇哲精神一振。
“沒聽說過。”向北道,“他覺得可能是大和尚騙人的。”
蘇哲失望地坐回去,遲疑地道:“也許真可能是騙人的?”
向北放下手機發了一會兒呆,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確實有點巧,不過蘇哲不想說出來。
倆人各自玩一會兒手機就入睡了,躺下去後,蘇哲發現天花板上出現了旁白框:如果這是被安排好的命運,那和言靈有什麼區別?向北沮喪於這個發現。
蘇哲想了想,也覺得特別沒勁,誰不想掌握自己的人生,命運這玩意兒實在令人無法有好感。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一大清早他就醒了,看見手機上面全是微信的消息,打開之後發現是那位塔羅俱樂部主席發來的數條消息,全是商務客套,最後問他有什麼需求可以定製服務。
這是直白地商務活動了啊。
反正也睡不着,蘇哲就發短信過去:【我覺得我命不好,有沒有辦法改一下?】
【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對方的回覆還真像那麼回事,【如果需要這方面服務爲您推薦命理測算套餐。】
【價格呢?】
【見面聊吧,您也可以來親自驗證。】對方回覆。
蘇哲覺得對方的套路真是一環接一環,顯然是老手了,他沒有輕易答應,說考慮一下。起牀洗漱,再慢跑回來後,他發現向北居然在收拾廚房的竈具,一件一件擺放疊好,清洗竈臺,把碗筷都壘好對齊。
向北這是要走了?
蘇哲被這個猜測驚了下,隨即心裏泛起濃重的不捨與寂寥感,恐懼如同潮水般一浪一浪地涌過來,幾乎將他淹沒,冷靜下來後,他爲自己產生這樣的情緒而震驚。
我在不捨向北嗎?害怕失去向北嗎?我喜歡上向北了嗎?
旁白框不失時機地跑了出來:時間能夠證明一切。
蘇哲又想手撕旁白框了,但是眼下他有個更多的疑問,猶豫再三後還是對向北道:“你整理這些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