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倫敦開始的詭異劇場 >第二十一章 死亡的氣息
    “醫護兵!”蒙克趴在防彈鋼板後面,大聲嘶吼着,在他身旁,躺着腹腔中彈的荷蘭姑娘。

    敵方狙擊手數量不明,或許正在尋找有價值的獵物,因此,醫護兵蜷縮在最安全的地方,他無可替代,所以必須保護好自己——

    至少不能將生命浪費在一個非戰鬥人員身上,這是對其他傘兵負責。

    事實上,除卻幾個有經驗的老兵之外,其他人都臥倒在掩體後面,因爲接二連三的冷槍令他們不敢露頭。

    而那些聚集的荷蘭民衆四散而去,就像一羣烏合之衆。

    可惜,陸離騰不出時間,不然他真想轉過頭,去看看不久前自稱“想親眼看看戰爭”的老頭,現在是何等狼狽。

    咔噠。

    衝鋒槍空膛了。

    緊接着,一個身穿僞裝服的德國人從樹上跌落,沒有絲毫掙扎的跡象,顯然是被打成了篩子。

    剛纔槍響的瞬間,陸離看到那地方有火苗竄出,下意識地端槍掃視。

    他第一次知道,其實死亡離自己並不遠。

    如果不是那個荷蘭姑娘……

    當報完仇之後,陸離清醒了不少,他壓下雜念,開始朝車尾轉移。

    按照新兵訓練中的教程,伏低身子,貓腰快步前進,像影視劇中的跑S型、隨意無規則跑動,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必要,因爲那樣做,只會增加暴露在外的時間。

    “頭兒,太糟糕了!”蒙克抓住陸離,表情痛苦的說道。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當戰爭真實來臨之際,沒有人能坦然接受。

    踩踏、冷槍、嘈雜,這些都給反擊帶來了麻煩,至少在民衆全部離開之前,沒人敢使用重武器。

    德國人除外。

    咻——

    撕裂布帛的聲音響起,這是MG42機槍,因連貫的槍聲很像拉動拉鍊時的響聲,所以被冠以“電鋸”之名,是名副其實的死亡收割機。

    槍響的瞬間,馬路兩側的泥土、水泥四處揚起,有些流彈從身旁擦過,令陸離感到灼痛。

    “長官,咱們撞上敵人了,他們有狙擊手,有機槍陣地。”

    通訊員放下步話機,試圖聯繫高夫少校,尋求支援,然而並沒有得到迴應。

    與此同時,在衆人頭頂,防彈鋼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顯然,它撐不了多久就會被徹底打穿。

    “保護車輛!”

    “保護車輛!”

    米勒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說着,他扛起一支PIAT,將其當成迫擊炮使用。

    雖然沒有擊中目標,但這個舉動確實鼓舞了士氣。

    有些神射手根據聲音,判別出了同行的大致位置,只見亨利突然側過身子,離開鋼板的保護範圍,朝車隊左前方的一棵大樹射擊。

    “蒙克,等這羣農夫全部逃走之後,你架槍對着樹叢掃射,不要吝惜子彈,這東西咱們多的是。”

    陸離在給衝鋒槍換彈匣,盡力控制自己,不將視線放在那個荷蘭姑娘身上。

    “我這裏有一支嗎啡可以止痛,等會兒就有人來救治你了,不要睡過去……”

    蒙克無心戰鬥,他從腰包中取出針筒和藥劑,卻不知該怎麼注射,愣愣的看着陸離。

    剛用隨緣槍法將子彈打空,陸離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便利用換彈的空隙看了一眼身側。

    那個姑娘臉色蒼白,死神籠罩着她的雙眼,皮膚下的脈搏有氣無力地跳動着。幾分鐘之前,還端了一個裝滿食物的盤子從人羣中衝出,而此刻卻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看上那麼疲倦無力,低沉的呼救聲那麼沙啞悽慘。她的神情那麼呆滯模糊。

    記得一起交談時,她十分熱情,甚至可以說,富有侵略性。

    突然,子彈撕裂金屬的聲音傳來,讓陸離的神經重新緊張起來,低聲說了一句“注射在肩部肌肉”之後,又擡起槍管朝樹叢方向掃射。

    此刻,他必須想個辦法令敵人的機槍陣地熄火,不然吉普車遲早會爆炸,而這支偵查小隊也將全軍覆沒。

    壓制!壓制!

    上士米勒滿腦子想的都是火力壓制。

    如果再不使用重火力,任由那挺MG42發威,那就只能等死了。

    見附近沒有站着的平民了,陸離大聲喊道:“把布倫式輕機槍架起來!”

    而躲在車後面的機槍手聽到消息後,旋即開始架槍。

    “蒙克!”陸離偏過頭。

    “你現在想幹什麼?”

    這傢伙始終不在狀態,比昨晚的表現還要差,就像個邊緣人物。

    可作爲偵查小隊中爲數不多的機槍手,一旦不能參與戰鬥,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道!”

    蒙克茫然,用雙手捂住臉。

    從天堂到地獄的極速轉變,令其難以接受。

    “我知道這很難,但是你必須拋棄雜念,看看其他士兵的表現,在你猶豫的時間裏,不知又有多少平民死於敵人槍下。”

    其實,陸離很想將蒙克踹翻,而不是用言語安慰。

    噠噠噠!

    一串子彈飛過,溫熱的鮮血濺到臉上,緊接着,兩人意識到那個荷蘭姑娘出事了。

    幾秒鐘前,安赫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好,想趕緊回家陪着父親,於是試圖站起來。

    同時,德國機槍手發現視線內出現了一道身影,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17歲的安赫·範·馬爾南攔腰而斷,兩截身體撲倒在公路上。

    她的眼睛深陷黯淡無光,嘴張開來,試圖說些什麼,可一張口,血液噴涌出來,濺了陸離與蒙克一身。

    “天,上帝!請保佑我,別讓我死得太受折磨。”

    一旁,通訊員傑瑞鬆開握步話機的手,在看到這麼慘烈的場面之後,他不由得愣住了。

    “長官,這個姑娘叫什麼名字,如果咱們能挺過這一關,該去通知她的父母親人嗎?”

    亨利第一次說了這麼長的話。

    然而,陸離和其他傘兵一樣,並不知道她的姓名。

    “當做失蹤人員處理吧,如果她有親人的話,給他們留個念想。”

    說着,陸離搖了搖頭:“蒙克架槍,掩護我。”

    他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麼慘,哪怕校長說這是在拍戲,哪怕學長說在考試結束後,死亡的考生會於教室之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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