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倫敦開始的詭異劇場 >第三十五章 刺史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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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倫敦開始的詭異劇場

    福與禍。

    坦白來說,陸離認爲這東西太玄了,根本把握不住。

    劉皇叔賣過草鞋,最後成了蜀漢的開國之君,一路上遇到各種貴人提攜、襄助,可最後下場並不是很好。

    換而言之。

    人有千算,天則一算。

    氣運這東西終有窮盡之時,戰場上能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能說他們擁有福氣,可是,第二場、第三場惡戰呢,沒能活下去,又該如何算?

    官職再高,只要置身險地便有傾覆之禍。

    因此,第一位長者的批命實在令陸離費解,過於空泛了,他哪裏知道自己算哪種人,總不能在行軍路上抓個算命先生過來吧。

    除此之外,就算知道自己有氣運加身,又能怎樣?

    難道要仗着這個玄之又玄、不可摸捉的東西去賭上一把?不到萬不得已,陸離絕不會如此。

    相比之下,第二位老者的批命倒是值得琢磨。

    【夫兵者,不祥之器,吉事尚左,凶事尚右】

    雖然自從來到東漢末年以後,陸離如願成了一名武將,但他人生前二十年並非一片空白,是個讀過書、接觸過聖賢知識的儒生。

    上面那句話並非鄉老杜撰,而是出自老子的《道德經》,意思也很好理解:

    兵器,是個不祥之物,令人厭惡。

    君子平時居處就以左邊爲貴,若非要用兵打仗,付諸於武力,那就以右邊爲貴。

    可能是竹籤太小,無法寫下太多字,沒有把道家老子的整句話全部寫下來,後面應該還有幾句,大體意思同樣與眼下的局勢相符合——

    君子迫不得已之下,必須用戰爭來達到自身目的,那麼,在取得勝利之後,不要因炫耀武力而隨意殺人。相反,對於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要真心表示哀傷,妥善安置死者。

    對照自身處境,陸離簡單揣測了一下:若不動兵戈,一旦遇到什麼突發情況,選擇左邊,如今帶兵在外且大戰在即,假如遭遇險情,最好選擇右邊。

    至於那位老人的批命是否可信,陸離確實拿捏不準,心中隱隱側重於相信。

    他勸自己不要隨意殺人。

    然而,在此之前,因耳聞匈奴人的惡行,陸離曾在心中發誓,要血債血還,一旦與之對上了,必視其爲畜生。

    “到時候你我兄弟二人殺個痛快,看誰的武器先捲刃,如何?”

    不知怎地,宋憲的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這是兩人在中軍大營旁的約定。

    那個時候,鄉老正在營帳中與主公交談,難道他能隔着厚實的牛皮帳子,避過所有人的感知,探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不成?

    要知道,兄長張遼同樣在場,他可是頂級武將,一身手段神魔莫測。

    隨着深思,陸離不由得嘆氣起來,尚未撞見敵人,就有種手腳被縛的感覺,不得痛快。

    “孟明,鄉老已走,你怎麼還不歸營?”

    “主公有軍情要事急召衆將前往大營商議。”

    張遼騎馬而來。

    不多時,那匹青鬃大宛就立於陸離身前,不斷打着響鼻。

    嗷嗚嗚……

    黑鬃馬則圍着他們打轉,看來確實是出了什麼大事,兄長竟然將它給帶了過來。

    “有兩位鄉老一時興起,臨走前給小弟相面。”

    說着,陸離躍上馬背,一甩繮繩,馬蹄翻飛之間與兄長一同衝向立着纛旗的大營,巡夜守卒莫敢阻攔。

    張遼明顯對此有所瞭解,口中叮囑道:“沒想到孟明此行竟有如此收穫,將寫有批命的竹籤貼身收好,切勿示與他人。”

    周身的事物飛速倒退。

    三言兩語,兩人便看到立於轅門之上的紅色大纛。

    黑鬃馬通靈,根本無需繩索捆系。

    趁着這個空當,陸離決定追問一下張遼對命數的看法,低語道:“兄長……”

    才吐出兩個字,就看到一雙亮如星辰的眸子盯着自己。

    其實,從一開始,張遼便察覺陸離臉色陰沉,肯定是心中藏着事。

    “可是批命不好?”

    “談不上,只是難以捉摸。”

    “這東西不可盡信,若是將來有一日置身死局,孟明可願引頸受戮?”

    “自然不會。”陸離舔了舔嘴脣,心中若有所思,“困獸猶鬥,何況吾等武將。”

    “哈哈哈,本該如此,當年有一相士曾攔住奉先,說要爲他卜筮吉凶,你猜如何?奉先根本不理會,徑自走了。”

    話落,兩人並肩走向營帳。

    然而,就在陸離心思剛定之時,他掀開簾子,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只見一具屍體躺在前方,主公丁原與宋憲等人則圍在一旁,面沉如水。

    死者頭戴兜鍪,穿着玄色兩當甲,身披絳色戰袍,手中死死握着一柄捲了刃的環首刀。

    精銳漢軍。

    還是剛剛經歷過大戰。

    另外,哪怕他穿了兩層甲,身上依舊插滿了箭矢,有鐵箭、有銅箭,甚至還能看到斷成兩截的骨箭,武器很是雜亂。

    陸離瞬間想到了七百里外的雲中城。

    刺史有難!

    “刺史,趕緊趁亂逃跑吧!”

    密室內,一名臉上抹着血,披頭散髮的士兵正抱着張懿的大腿,聲音幾度哽咽:“城內有人勾結異族,私開城門接應他們,而今我軍已被匈奴騎兵衝散,不成建制……”

    左股中箭且傷口潰爛的張懿癱在牀榻上,又急又氣,幾度掙扎之後,嘆息道:“你逃吧,不要貪圖財貨,殺人、扒甲、奪馬、衝圍,以你的本事應該能殺出一條生路。”

    張懿知曉親衛的本事,若非心存大義,若非需要保護受傷的自己,早就獨自一人殺出重圍了,哪裏會如此狼狽。

    而那名親衛神色激動,先是搖了搖頭,接着起身攥住張懿的手,直接將其背了起來,聲音急促:

    “主公,匈奴人根本猜不到您躲在民宅之中修養,此刻,他們的大股部隊正在圍攻衙署。”

    掙扎了幾下,張懿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不復先前那般從容:“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沒想到危難時刻,竟有人依舊視我爲主公,想必這個時候,丁原還在聚將宴飲……”

    突然,他眼前一黑,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

    咕嚕嚕~

    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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