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站在這棵大楓樹下,風吹木葉聲,正好掩蓋了兩人的說話聲。
“絕不會是王壯漢。”
“爲什麼?”
“我們是發小,他一向是我最忠實的朋友。”空星瞳的語氣很肯定。
“可是空空院的八位閣主已經死了七個,就連掌院也死了,他的運氣爲什麼會比別人好?”空子玉懷疑的說到。
空星瞳笑了笑:“因爲,他一直是跟在我身邊的,否則他只怕也已死在了三十六賊的手下!”
“八年前,三十六賊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江湖傳言,他們做下了不爲人知的大案後選擇了退隱,難道竟然是被你殺了!”
空星瞳嘆息:“只可惜還漏了一個。”
“三十六賊個個身懷絕技,但你說只漏掉了一個,那一定是盜亦有道黃有道!”
“我也希望他還活着,好跟他交個朋友。”
“不是他,難道會是寇心通明郝明通?”
空星瞳搖了搖頭。
“那是大盜無良,徐子良?”
空星瞳:“我想,關於三十六賊,你一定聽說過通天徹地。”
“當然,天龍帝國的武者中,有誰會沒聽說過?盜亦有道,寇心通明,大盜無良,竊玉偷香,劫富濟貧,草莽英豪……三十六賊,各懷神技,通天徹地!莫非這通天徹地,並不是說三十六賊的武藝高強,而是和盜亦有道,寇心通明一樣也是綽號?!”空子玉有些喫驚。
空星瞳拍了拍他的肩:“起初,我也以爲那只是一句口號,直到最後趕來的黃有道,臨死前對我說,即便只剩一人,通天徹地,也一定會親手爲他們三十六人報仇,那時,我才知道,三十六賊並不只有三十六人,而是三十七個人。”
紅棗是夏天的果實,現在正是夏天。
空心誠門外的棗樹,掛滿了紅紅綠綠。
空子玉再次來到了這裏,空若虛卻已經出去。
內室的門緊閉着,“砰”的一聲,又開了。
門被撞開了之後.屋子裏居然沒有響起驚呼怒喝的聲音。
空心誠一向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
看到空子玉闖進來,他居然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喃喃道:”看來,我下次應該換種比較厚的木板來做門纔對。”
“厚的木板同樣攔不住我!”空子玉冷冷的看着空心誠。
“但總要費些力氣。”空心誠慢條斯理的回答。
“可惜這次我並沒有費太大力氣,”
空子玉笑得實在有點令人毛骨悚然:“我還有足夠的力氣可以用來殺人。”
“殺人?殺誰?”
空子玉沉下了臉:”當然是在背後暗算我的人。”
“居然有人敢暗算掌院?”
“你難道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空心誠打了個呵欠。
空空院第五重到第七重是女眷的居所,武藝高超的男子,數量實在有限,據空子玉所知,能發出星形鏢並逃過自己追蹤的絕不超過兩人。
很顯然,王壯漢是一個,空心誠便是另一個。
刺殺者爲什麼不能是空星瞳?答案很簡單,空星瞳想要對付空子玉,實在用不到暗算,這個道理,空子玉同樣明白。
雖然高手隱藏時很難留下腳印,但空子玉相信,要避開自己的極速,腳上的力道絕不會太小。
而對於適宜花草生長的壤土,不需要太大的力氣,便可以留下腳印,哪怕不穿鞋子,也同樣無法避免。
空子玉發現腳印的事兒,空星瞳當然也不知道,事實上諾大的空空院裏發生的許多事他都不知道。
他遠沒有自己認爲的那樣消息靈通。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沒有人,能做到全知全能。
“你當然會知道!因爲那個人就是你。”
“我難得好好的睡了一覺,怎麼好像還在夢裏!”
“不必裝傻,剛睡醒的人,腳下怎麼會有新泥?”
“你不過纔來了三年而已,憑什麼可以做掌院,論武功,論資歷,論出身,我哪一點不如你這個外人,憑什麼要我做你的跟班,族長真是糊塗。”
空心誠,見事情敗露,索性不再隱藏。反正空星瞳不在,只要殺掉空子玉便不會有人知道,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空心誠停住了雙手,厲聲暴喝:“空子玉,出來!”
空子玉應聲,竟然一下子躥了出來!
內室中這下子毒氣瀰漫,根本無法呼吸,他不躥出來纔是怪事!
空心誠倒是有些意外,手一慢,空子玉已躥向正堂的一張八仙桌!
“哪裏走!”空心誠狂吼,雙手瘋舞。
一時間寒芒暴閃,星形鏢亂飛!
空心誠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過這樣凌厲的出手!
空子玉無論再向哪一面移動都難免暗器的阻截!
可惜空子玉並沒有四處移動,只是矮身鑽入了桌子下面。
隨着一聲巨響,空子玉連人帶八仙桌一齊飛起,撞向空心誠!
啪,啪,啪的,暗器先後擊在桌面之上!
桌面卻飛快撞上了空心誠的身子!
驚呼,悶哼,桌面,人影,雙~飛!
空心誠被撞飛七尺,又再撞上一扇窗櫺,“砰”的一聲連人帶窗櫺一起飛出堂外!
翻到桌前的空子玉如影隨形,一條火紅的長鞭自其手中甩出。
進屋的時候,空子玉手中並沒有長鞭。
長鞭取自腰間。
夏季的天,孩童的臉!
霹雷震天,閃電照亮了荒冢累累的亂石崗。
暴雨潑滅了滿山鬼火,大地陷入一片漆黑,荒墳間到處瀰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氣息。
幾口破舊的棺材暴露在墳坑中,墓碑七零八落的翻倒在一旁,應該是太久沒有人修祭所致。
“砰”的一聲,彷彿有人在敲門,聲音還很大。
亂葬崗當然不可能有門,下着暴雨的天氣更不可能有人,那麼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一片漆黑裏,“砰,砰”的聲音響着,過了一會兒,左邊的一口棺材蓋子竟慢慢地擡了起來。
接着,本該裝着死人的棺材中,一個活人緩緩坐了起來,波形鼻,鷹眼,臉左側有着十字形傷疤,一身黑衣破舊不堪,左臂已被齊肩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