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冷冷瞧了一眼趙平西,見他點頭,她才試圖張了張嘴,可這聲“娘”卻是怎麼也喊不出來,不是她不願意,好像就是聲音卡在嗓子眼裏,怎麼也出不來。
難道是原主不願意?
行吧,畢竟被壓迫了這麼多年,不叫就不叫了吧,趙冷冷正想找個理由來推脫,柳雲惠一臉失望卻並沒有怪罪她,“還是叫大娘吧。”
趙平西也趕緊來打了圓場,道:“叫大娘也沒什麼不好,等哪天想叫娘了再改口,爹爹一定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
趙冷冷點點頭,笑着答應。
當天夜裏,她讓何佐去了一趟醫館,把這邊的計劃傳達給崔大夫和小憐。
柳雲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過幾天她就演一出孩子沒了的戲碼給想看的人看,只是,崔大夫怕是要按些委屈了。
好在崔大夫和小憐也是明事理的人,何佐帶回來的回信上,他們答應配合。
崔大夫並不知道安淺幾次三番要趙冷冷的命,他只知道,她們兩個人都是戰雲麒身邊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在回信裏再三強調,一定要查清楚,千萬不能讓郡主背了黑鍋。
趙冷冷也沒有多說什麼,實施正與雄辯,既然這齣戲要演,那就好好演,等安淺自己露出馬腳,到時候人贓並獲,也就算再怎麼狡辯也沒用。
第二天就是這個月的十五,趙冷冷沒有再喝寧心安神的湯藥,也沒有往耳朵裏塞棉花,而是坐在書桌前,等着那鬼東西來找自己。
剛過子時,故意開着的窗戶又被一陣風吹得撞了一下窗框,趙冷冷第n次對着空氣問:“你來了啊?”
這一次,迴應她的不是空氣,而是那道熟悉而又討厭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而來,“是啊,你在等我?”
“我有個問題挺好奇的,想請教先生。”趙冷冷禮貌地站了起來,雖然看不到他,但是知道他大概在什麼方位,便衝他所在的方位作了一揖,才又道,“不知先生可否答疑解惑?”
那聲音從自己的耳邊幽幽傳來,他帶着些漫不經心地道:“好啊,你問。”
趙冷冷端了端站姿,道:“先前先生說,麒哥會因我而死,而我也會害死很多人,可江太傅卻說,生死本都是他們自己的命數,我不過是他們命中的過客,不可強行逆轉,亦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不知,我該聽誰的呢?”
她說得這麼正經嚴肅,那鬼東西居然笑了起來,反問她,“有什麼區別呢?”
“先生說笑了,怎麼會沒有區別的?江太傅所言,我是個可有可無之人,而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操控別人的生死,這區別難道不大嗎?”趙冷冷繼續一本正經地說話。
那鬼東西突然不說話了,但是她能感覺到耳邊有氣流涌動,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所以,敵不動,她也不動。
直到聲音再次響起。
他語氣中帶着質問:“上個月十五,爲什麼不願意見我?”
果然,這鬼東西記仇得很,都過去一個月了,還記着自己狂喝安神茶的事,趙冷冷扯了扯嘴角道:“上個月我實在太累了,睡死了過去,先生莫怪。”
這人說話簡直就和江臨溪如出一轍,都那麼讓人討厭,可是至少有一點,趙冷冷猜對了,江臨溪說的那些事,確實都是從他口中得知。
趙冷冷強忍着憤怒,畢恭畢敬地道:“先前是我誤會先生了,以爲你和江太傅不過是在裝神弄鬼,可是最近幾件事,江太傅用實際行動說服了我,我信了,但是我還有一個疑惑,不知先生可否解答一二。”
“你說。”那鬼東西道。
趙冷冷發覺聲音的來處變成了正前方往下,知道他是在她對面坐下了,便矮了矮身子,問道:“先生既然將我從幾百年後的a市帶到這裏,自然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江太傅呢?他於先生而言,又有什麼用,先生要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接近他?”
“倘若我說,我就是江臨溪呢?”
話畢,屋內一片死寂,趙冷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個江臨溪嗎?怎麼可能?
刺耳的笑聲又一次傳來,鬼東西道:“我怎麼可能是江臨溪呢,那小子比你還要愚鈍,讓他信我的話,我足足例舉了十件天瀾的大事,包括北涼內亂。”
原來是這樣,這傢伙用他洞悉歷史的能力,說服了江臨溪,可是他又怎麼知道這些事?
“那我還有一事想...”請教二字還沒說出口,一陣風撲面而來,隨後便是他不耐煩的聲音,“你今晚,話有些多了。”
趙冷冷知道他就在自己跟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嚇了一跳,只好乖乖閉嘴。
鼻邊的氣息漸漸拉遠,那鬼東西又說:“你耐不住寂寞,想找男人我不管,戰雲麒死後,你可以再換一個,但是你要記住,不要惹事生非,這裏所有人的命運都和你無關,包括你那大娘。”
什麼?趙冷冷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空氣,“你的意思是,我都和戰雲麒定親了,還能隨隨便便換個男人?”
“趙冷冷,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個相信愛情,憧憬婚姻的人,你父母的前車之鑑,難道還不夠讓你警醒?”他的語氣越來越冷。
趙冷冷渾身一個激靈,脫口而出,“你調查我!你也在a市對不對!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如果不想你那主編出事,好好地給我在這裏待着。”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最後散在了風裏。
趙冷冷怎麼還能淡定得了?她朝着他聲音消失的方向跑去,打開房門追到院子裏,“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