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洛長風的話，大家都不由呆住了。
蘇顏心裏猛一縮緊，迎前上去，問道：
“她人呢？”
洛長風擰着眉頭，臉上的神情有着難得一見的凝重，半天沒有開口。
“說話呀？”
蘇顏口氣有些衝，她的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煩燥。
“那邊。”
洛長風臉色有些難看。
蘇顏沒有再說什麼，就要往那個方向去。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要過去。
“等等。”
洛長風攔住了他們。
“你們就留在這裏，我和蘇顏，”他頓了一下，“還有段老師，我們三個去。”
這個樣子的洛長風讓大家有些喫驚，也有些畏懼，他們都停下了腳步。
已經衝出去了一段距離的蘇顏，停了下來，回身看着洛長安，她渾身上下充滿了寒意。
段亦白一臉震驚，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擡腿就走。
玉娘有些不知所措。
洛長風一反常態，帶了些沉穩，說道：
“你們就留在這裏，守好，有事就大聲喊叫。”
他的話讓玉娘等人的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卻又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點了點頭。
蘇顏沒有再做停留，和趕上來的段亦白並肩前行，往洛長風來的方向快速行進。
越過高高的圍牆，兩人落在牆外的草地上，等着洛長風趕上來。
洛長風甫一落地，蘇顏就沉聲問道：
“李小曼，是不是死了？”
洛長風看着她，緩緩點了點頭。
段亦白半張着嘴，吃了一驚，卻只是長嘆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洛長風沒有再說什麼，率先往山林間走去。
蘇顏和段亦白對視一眼，緊跟其後而去。
洛長風來到一個懸崖邊上，懸崖不高，但崖下面是一道河谷，水邊亂石嶙峋，如果從這裏掉落下去，基本上是絕無可能生還了。
“在下面？”
蘇顏咬緊了牙齒，艱難地問道。
洛長風點了點頭，“我確認過了，你別看了。”
蘇顏緩緩搖了搖頭，走了過去，探頭往下一看。
她一眼就看到了李小曼的身體，躺在亂石堆裏，頭部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在身體的一邊，斷然是沒有可能活下去了。
蘇顏的腦子只覺得一陣鈍痛，崖底的李小曼，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刺痛了她眼睛和心。
這個女孩子，有着她的狡黠和生存智慧，但她不應該就這麼慘死在這個地方。
蘇顏退了回來，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氣息。
段亦白也探出頭去，看了好一會兒，似乎除了在觀察李小曼的屍體，還看了一下崖底的情況。
一直沉默不語的洛長風開口了，說的內容與他如今的外表十分違和。
“我出去的時候，找了幾個人打聽，他們當中有人看到李小曼往這個方向來了……”
蘇顏眼皮一動，沒有任何表示，洛長風去打聽的這幾個，恐怕就是他自己的人吧。
洛長風繼續往下說道：
“我找到這裏來的時候，這裏有些凌亂的痕跡，是好幾個人留下來的腳印。”
他指了指地面。
這裏人跡罕至，沙土在雨打風吹之後，會留下比較自然的狀態。
此時，正如洛長風所說一樣，地上有一些凌亂的腳印，不是很清晰，不像是蘇顏她們正常行走留下的痕跡，像是追逐打鬥之後，腳步在地上胡亂留下的劃痕。
“所以，她自然是被人丟下去的。”
蘇顏的語氣冰冷，不帶半點情緒，她只覺得心口堵得慌。
李小曼接近她們，確實是帶着目的而來的，可是不知怎麼地，李小曼提到到想喫豆腐時的樣子，總會不時浮現在蘇顏的眼前。
明明還是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啊。
蘇顏心裏更不舒服了，不知道是爲李小曼的死而惋惜，還是因爲自己這樣心軟的狀態，讓她更加難受。
“回去再說吧。”
洛長風說道，接着，他遲疑了一下，“你們，先回去吧。”
段亦白看着他，說：
“我和你一起下去。”
洛長風沒有拒絕，“你就別下去了，幫我們把風。”
他對蘇顏說道。
蘇顏聽得出來，他這是不想讓自己近距離見到李小曼的屍身。
她咬着牙，不作聲，默認了這個安排。
第一次，蘇顏覺得自己堅韌的意志，受到了衝擊。
她還能說動手就動手，眼睛也不眨地，殺滅對手，可是，比起最開始，她刺死了那個李哥的手下時，現在的她，好像心腸軟和多了。
這讓她心裏有些警醒起來。
在這個看似安靜祥和的山野，實則暗藏着無數的殺機，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像李小曼一樣，死於非命。
等了好一會兒，洛長風和段亦白才從懸崖側邊的山坡上爬了上來。
蘇顏沒有往下看，雖然她明知道李小曼的屍體已經被兩人安置好了，但她還是不想往下看。
“我們刨了一個坑，不深，不過壘了不少石頭……”
洛長風沉默着，段亦白便簡單對蘇顏說了幾句。
蘇顏點了點頭，轉身往營地走去。
回到營地，做豆腐的氣味到處都是，玉娘他們，卻滿腹擔憂地坐在一旁沉默着發呆。
豆漿已冷，從豆腐裏壓出來的豆汁，猶自還在一點一點緩慢滴落。
看到三人出現，大家不約而同站了起來，迎向他們。
看向他們的目光從希冀轉爲失望和震驚。
玉娘顫抖着嘴脣，喉嚨裏響了響，卻說不出話來。
“小曼，是不是……”
趙恩泰忍不住開口，卻沒能問出完整的問題來。
“她不會回來了。”
蘇顏冷冷地說道，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裏，帶着一股無法言明的怒氣，不知道是衝着誰。
婉兒下意識地拽緊了玉孃的手臂，咬緊了嘴脣。
看着大家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蘇顏的火氣更大了。
“餓死了，還能不能喫飯？”
她的話讓大家立刻驚醒過來，紛紛動了起來，可是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所措，忙亂得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竄。
蘇顏咬了咬牙，沉默着從門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