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銀河系殖民手冊 >第九十一章 神聖帝國語言學
    終於只剩陸洋一個人面對這滿眼豐富的藏書,他心中呼喚道:

    “晨曦,我們開始破譯吧!”

    說完,他就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看起來最厚的書,逐頁快速翻過一遍。

    翻閱完畢後,充當人肉掃描儀的陸洋立刻諮詢道:“翻譯進度如何?”

    “翻譯進度19%!”

    比剛纔的進度提升了8%,這個效率還算可以。

    於是他又隨手拿起一本比較厚的書,快速翻過一遍後,再次開口問道:“現在的進度呢?”

    “翻譯進度24%!”

    “怎麼提升這麼少?”

    “這兩本書在語言文字方面,存在一定差異!”

    難不成神聖帝國還有好幾種文字不成?

    陸洋心中疑惑,但手上沒停,又第三次拿出了一本比較厚的書籍,快速閱翻了一遍:“這次的翻譯進度呢?”

    “翻譯進度28%!”

    陸洋奇道:“爲什麼又變慢了?”

    “這本書,與前兩本書的語言文字,均存在一定差異!”

    又是一種新語言?

    陸洋又拿起了第四本、第五本、第六本書……

    然而,同樣的怪事一遍又一遍發生。

    之後陸洋每翻完一本書,晨曦的翻譯進度平均就只能上升3%-5%,而且每次晨曦都提示,這本書的語言文字和之前的書‘存在一定差異’,就好像這個圖書館裏的書每本書都是用不同語言寫成的一樣。

    陸洋徹底無語了,這神聖帝國到底有多少種文字?

    陸洋仔細比較了一下幾本不同的書,發現這些書似乎都是用同一套字母體系寫的,感覺並不像不同語言。

    等到晨曦的翻譯進度達到90%之後,無論他如何換着姿勢翻閱,翻譯進度都停滯不前了。

    這時,陸洋終於從晨曦口中,搞清楚了神聖帝國文字的祕密。

    神聖帝國採用的是古代歐洲拉丁字母一樣的表音文字,而這種表音文字,只有語言規則是統一的,但是各地方言發音卻有很大差別。

    比如北風之國的口音,就和神賜之地不一樣。

    對於漢語這種表意文字來說,同一個漢字可以有不同讀音。

    但表音文字則完全不同。

    表音文字在沒有制定全國統一的標準拼寫方式之前,不同讀音就代表不同的拼寫。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浙江金華地區方言中的“水”字讀xu,而普通話的“水”字讀shui。

    然而不論是金華地區方言、北京口音還是其它地方的方言,用漢字寫出來的都是同一個“水”字。

    但是如果漢語是一種拉丁字母,浙江金華地區人寫書的時候就可能把“水”字寫作xu,而北京人寫書的時候就會把“水”字寫作shui。

    雖然大家說的都是漢語,但用拉丁語字母轉寫出來的時候,就產生了分歧。

    更可怕的是,表音體系下,即使是同一個方言區,對於一個單詞的拼法可能都有分歧。比如同樣是英語的Iphone,如果給一個文盲去按照讀音拼,可能就拼成Ifong了,這倆詞讀音都一樣,但是寫出來就完全不一樣。

    而這還不算完,神聖帝國的語言還是一種屈折語!

    語言按照籠統的分類,大概可以分成屈折語、孤立語和黏着語。

    屈折語的代表就是歐洲語言。

    它的特點是,通過單詞的變格,來體現不同的語境,最典型的就是英語中的“過去時”、“複數形式”和“進行時”。

    英語只需要把單詞轉寫成“過去時”、“進行時”和“複數形式”,就可以表達已完成、正在進行、還有很多個不同語境。

    而像西班牙語、法語等一些更典型的屈折語,一個單詞甚至還有主格、賓格、陰性、陽性等各種更復雜的變體。

    孤立語的代表就是漢語。

    孤立語的特點就是,所有單詞都沒有變體,想表達過去時,就把“我喫飯”改成“我已經喫飯”,想表達進行時,就把“我喫飯”改成“我正在喫飯”。

    黏着語的代表就是日語。

    黏着語的典型特徵,就是先把主語賓語說完,然後再句尾通過加後綴的方式表達兩者的關係,所以日語在賓語之後往往還跟着一大長串謂語。這也是爲什麼有人吐槽,日本人說話時候,沒聽到最後一個詞,你都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這三種語言本身沒有高下之分。

    獲了某種優勢,就必然會付出某種代價。

    屈折語的優點是語法簡單,永遠都是主謂賓結構,不存在語序問題,只需要改變單詞的“格”,就可以表達不同意思。但代價就是你需要強行記憶各種時態和各種變格。

    孤立語的優點就是完全不需要記錄單詞的各種變體,但你必須非常注意語序。比如漢語“我愛你”和“你愛我”的意思就完全相反,但西班牙語“我愛你”和“你愛我”的語序是完全一樣的,把單詞的主格賓格對調就行了。

    黏着語的優點,是既不需要記錄太多單詞的變體,也不太用去記憶各種語序,只要先說主語後說賓語就行了。但代價就是,爲了表達不同的語境,謂語後綴就會變得非常囉嗦。

    而且這三種語言並不是界限分明的,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比如英語其實是典型的“孤立語”+“屈折語”,既有過去時和進行時這種典型的屈折語變格,也有“I LOVE YOU”和“YOU LOVE ME”這樣典型的孤立語的語序關係。

    在變格上,英語比西班牙語法語少很多;在語序關係上,英語又比漢語簡單很多。

    神聖帝國的語言,就是一種標準的屈折語,這就導致動詞和名詞經常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格,甚至變格的數量最多可以有十來種之多。

    而這一個單詞的十來種變格,無論是讀音還是書寫,看起來都極爲近似。

    因此在書寫過程中,一旦有一類變格的書寫出現錯亂,很有可能會導致整本書的語言邏輯發生整體偏移。

    這就是爲什麼神聖帝國會有如此多種不同語言的原因。

    畢竟神聖帝國只有貴族纔有可能識字(事實上帝國裏不識字的國王、貴族、騎士簡直大有人在),特別是這些擁有文化的貴族,還都被隔離在一個個獨立的貴族領裏,兒童教育完全是家族長輩完成的。因此每一個貴族領,可能都有不同的語言文字拼寫方法和變格應用方法。

    魯迅筆下的孔乙己說“茴字有四種寫法”,就被現代的中國人視爲愚昧落後的象徵,但要知道,漢語這種表意文字天生就具有“反通假字”的特點,哪怕是信息交流極爲不便利的封建社會,通假字數量也是有極限的。

    我們現代人讀古文,偶爾會遇到一兩個通假字,但是不至於過於頻繁。

    如果神聖帝國,同一個“茴”字,恐怕至少會有20種不同的寫法,還要再加上100種以上不同的變格。

    實際上,神聖帝國的文化人們在寫書或者寫信的時候,基本上只要保證自己和熟人能夠看得懂就行了,至於其他人麼,反正我費勁寫書信又不是爲了便宜外人的,就讓他們像破譯密碼一樣的琢磨去吧!

    除非陸洋能夠恰好拿到兩本同一個貴族領出身的、時代又比較接近的作者寫的書,否則幾乎不可能找到同一種文字的。

    恐怕也只有晨曦這種高級人工智能,才能破譯這種擁有上百種轉寫方式的、像密碼本一樣的文字。

    即便如此,如果遇到一個陌生貴族寫的書,晨曦大概率還是不能夠完全讀懂,這也是晨曦的翻譯進度,無論如何也無法超過90%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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