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都不承認除時間以外，還有其它“無限”的東西存在。
在每一本科普書籍的封面，都寫有之前陸洋聽過的那句口號——“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而在每一本書結尾，也都寫有另一句像是格言的結語——“資源是有限的，而慾望是無限的”。
“資源是有限的，而慾望是無限的”——這個其實是經濟學最基本的公理。
甚至現代經濟學本身，就是研究如何合理分配有限資源、以應對人類無限慾望的學問。
從理論上講，這話說的完全沒毛病。
但在每一本書後邊都來這麼一句，而且這些書還都是一些和經濟學沒什麼關係的書籍，這就讓陸洋感覺它似乎別有所指，就是不知道這個“資源”究竟是虛指還是實指。
同時，陸洋也注意到，“有限”這個詞彙，在當地書籍中出現的頻率，似乎有些出奇的高。凡是某個理論涉及到無限的概念，甚至不需要任何論證過程，就會被當場默認爲是錯誤的。
彷彿在這個世界上，“有限”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而“無限”就像是某種邪惡的存在一般，讓當地“科學家”們畏之如虎。
陸洋看到最後邊，甚至覺得就是因爲這個世界的科學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堅決否認無限概念的存在，才讓這裏的科技理論跑偏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不由聯想到之前晨曦跟他介紹的有關銀河聯邦心靈投影空間的相關知識。
心靈投影空間的最大缺陷，就在於其算力是有限的。因此銀河聯邦所創建的虛擬空間，大多是基於絕對時空觀的。
在這種虛擬空間中，原子不可再分，光速無限，沒有相對論效應，沒有量子力學效應，質量是絕對的，無法和能量互相轉化，也不存在放射性現象。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節約不必要的算力浪費。
畢竟在真實世界中，哪怕是一粒沙子隱含的信息量，就龐大到能讓地球所有計算機加起來都處理不完。而僅僅創造出一個讓普通銀河人族無法分辨出真假的世界，則遠遠不需要這麼複雜的設定。
由此看來，這個虛擬現實空間，應該也是一個基於絕對時空觀的宇宙。
甚至更進一步，這個虛擬現實空間，甚至連絕對時空觀的原則都沒有完全遵守！
畢竟哪怕是絕對時空觀的宇宙，肯定也不會無緣無故搞出靈氣和修真者這種設定，但是陸洋和雪風在這個虛擬空間中，卻可以正常使用靈氣。
如果“絕對時空觀宇宙”是現實宇宙的簡化版的話，那這個名爲永恆國度的虛擬空間，則像是“絕對時空觀宇宙”的進一步超級魔改版。
因此，這個虛擬現實世界中的科學家們所說的有限，會不會就是指算力的有限呢？
當然，當地居民作爲NPC一樣的存在，可能認識不到算力本身的存在，但是他們卻可以通過一些自然現象，認識到這種有限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在這個完全不科學的虛擬現實空間中，發展出這種奇葩的科學觀，某種意義上說，還真的非常科學!
難道說，昨天遇到的那兩位“科學”裁判官和“科學”騎士，平時學習的就是這種科學？
這個發現，讓陸洋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好……
它們總歸也是一種樸素的認識世界方法，並且有着邏輯嚴密的論證過程。
比起純粹的封建迷信，這裏的“科學”還是稍微強那麼一點的，只是這個世界的自然規律本身就是畸形的，所以才導致了這裏的“科學”也演變得非常畸形。
根據當地書籍記載，這個永恆國度文明，完全是以這種跑偏了的“科學”爲指引建立起來的。甚至他們還成立了一個科學裁判所，專門組織專業人士研究這種僞科學。
而這種以虛擬世界爲基礎搭建起的僞科學，也的確做出了不少令陸洋嘖嘖稱奇的科研成果。
雖然永恆國度的科技樹看起來點得非常歪，但比起純粹的地球古代文明，似乎仍然先進不少。
比如之前那個“有線廣播”，就是在當地僞科學指導下發明出來的通訊器材，從技術水平講，已經接近地球20世紀初的水平了。
……
爲了防止有人突然回來，陸洋讓雪風把木門貼在了房間角落裏的一堵最隱蔽的牆上，以便遇到危險時，能夠迅速回到晨曦心靈投影空間中避難。
同時陸洋還讓雪風在二樓窗口放哨，時刻留意有沒有人靠近這民宅。
一切就緒之後，陸洋便在這個民宅的書房裏認真學習了大半天僞科學知識，試圖儘可能多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情報。
出人意料的是，整片街區就像是鬼城一樣，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個小巷內的居民，白天都跑去幹什麼了。
連續讀了四五個小時僞科學，即使是陸洋也有些頂不住了。
正當他準備收拾東西打道回府時，客廳內長得像大喇叭一樣的“收音機”，突然傳來了一個洪鐘大呂般的雄渾男聲，正是早上宣佈宵禁結束的那個聲音。
不只是陸洋二人所在的民宅，整條小巷的每個建築內，還有小巷路口的廣播，都同時響起了這位不知名播音員慷慨激昂的聲音：
“第七教區的教友們，一天充實的工作和學習到此爲止，請大家有序回到自己的居所，宵禁令將在兩個小時後正式生效。各位大家請不要無謂的浪費自己的精力，只有好好休息，第二天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學習之中。我們都知道，資源是有限的，而慾望是無限的！”
“資源是有限的，而慾望是無限的！”
遠遠的地方，似乎有成千上萬人，用整齊劃一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同樣的口號。
等全部聲音消失之後，雪風小聲問道：“陸洋，似乎當地居民要回來了。我們是繼續躲在這個民居里，還是再躲回小巷裏？”
聽到雪風的詢問，陸洋不由得想到了昨天遇到的科學騎士。
這些似乎是當地警察一樣的人，每天晚上都會在小巷內定期巡邏。
這樣一來，繼續躲在小巷中的似乎風險不小，倒不如就地在這個民宅中藏起來比較方便。
想到這裏，陸洋便指揮雪風將任意門藏在了這個民宅二樓書櫃的後邊。
待看到遠處一羣灰撲撲的人影，再次向小巷方向趕來後，陸洋二人便閃身躲進了晨曦心靈投影空間之中。
向內拉開任意門，將書櫃緊緊貼在任意門的門框外，只要這棟民居的主人不隨便搬動這個書櫃，根本就不會發現書櫃後邊多了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