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我七哥新收的小妾，之前還是鄰近一個小山寨寨主的女兒。那個山寨前兩年被附近的程家寨所滅，她一個人僥倖逃了出來，之後就四處流浪，直到被我們凌家人收留……”
然後就是一個年紀二十餘歲的成熟御姐。
“這位是大小姐的嫂子，也是原來山寨少主夫人。少主死於動亂之後，又被我七哥納入房中。如果您滿意的話，她今後也就是您的人了……”
看到自己的嫂子們和嬸嬸們，全都像是貨物般被凌九叔介紹來介紹去，凌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收繼婚向來是莽荒域山賊的優良傳統。
凌霄望了一眼宴會大廳，發現其餘凌家山賊全部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甚至許多被介紹到的女山賊看向陸洋的眼神中，還露出了一絲絲期待之色，似乎是迫不及待，希望陸洋趕緊點頭同意。
在強者爲尊的莽荒域，如果陸洋真當了寨主，別說將山寨所有女人都據爲己有，哪怕想讓她本人去當壓寨夫人，她都沒有辦法拒絕。
想到這裏，凌霄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陸洋。
這位面容年輕的陸前輩，確實比那個叫王於的傢伙看起來帥氣多了，再加上他年紀輕輕，修爲便如此深不可測，若是真提出某些方面的要求，對自己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對於她這種普通山賊大小姐來說，這說不定還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呢！
陸洋聽到這裏也回過味來了。
凌七爺他們並不是在搞什麼權色交易，而是在請他當山賊頭目！
就像是猴王能夠佔有猴山裏的所有雌性一樣，收繼婚和生育權，就是這個物資享受匱乏的山賊部落能開出來的最大好處了。
戰鬥民族和農耕民族，在婚姻觀念上向來都有極大的分歧。
農耕民族往往都是在有限的土地上有序內卷，因此社會個體之間比較容易博弈出鼓勵“貞潔烈女”的傳統，比如中國古代傳統社會的貞操觀以及歐洲基督教的一夫一妻制，都是這種客觀條件下的產物。
這主要因爲農耕文明並不缺人，大家博弈的焦點都在如何將自己的基因傳遞下去，鼓勵自家守寡女人守貞，顯然是一種保護自己家族基因的有效手段。
而莽荒域的山賊文明，則有點類似地球蒙古人和阿拉伯人這樣的遊牧民族。
古代的遊牧民族，主業是遊牧，副業就是搶掠和戰鬥。
這類民族完全不存在內卷的問題，因爲光靠遊牧那點微薄的產出，根本就捲不起來，也不值得去卷，哪怕某個部落把整個草原都統一了，還是生產不了最基本的碳水化合物類糧食，歸根結底還是要去農耕文明那裏去搶，還是要去和別人戰鬥。
這種以戰鬥爲生的強盜民族，擁有戰鬥力的成年男人幾乎終其一生，都在參加大大小小的戰鬥，因此部族成年男性的死亡率高得可怕。
對於這類戰鬥民族而言，必須要有足夠多的成年男人才能維持種羣的存續。
想要把部落維持下去，就絕不允許浪費部落中任何一絲生育資源，絕不能有任何一個具有生育條件的女人處於“閒置”狀態，因爲這不符合部落的核心利益。
新王上臺後，第一時間把這些生育資源佔爲己有，不僅合情合理、甚至是延續族羣的必要手段。
王昭君的例子就非常典型。
她最早是嫁給南歸附漢的呼韓邪單于和親，呼韓邪單于死後，她又按照匈奴習俗嫁給了呼韓邪單于的長子，等呼韓邪單于長子又死後，又嫁給了他的弟弟、呼韓邪單于次子，這也算是經濟學意義上的生育資產利用率最大化了吧……
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任何物種也都存在類似的兩種生存策略。
第一個是K策略，也就是培育一兩個個體，保證每一個個體都是高質量和長壽命，最典型的就是人類，大象這類高級哺乳動物。
另一個是R策略，那就是培育很多很多個體，以數量來博取生存概率，每一個個體都比較脆弱，死亡很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魚類，魚類一次受精，可能會產生數以萬計的受精卵。
也就是說，K策略生的少、長得好，培育一兩個就專精一兩個，做到最好。
R策略生的多、死的也多，培育出來的多是去送死試探用的，在極低的存活率下，最後找到幾個幸運兒找到適合的環境，生存下去。
K策略和R策略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環境安穩適合K策略，優生優育，強大種羣。
環境暴亂適合R策略，到處生，到處播撒，總能活下一兩個。
地球人類站在食物鏈頂端，沒有天敵，地球環境很安逸，所以普遍都是採取K策略，就連辦企業做事情也習慣強調K策略，要做就做到最好，精益求精。
越是發達國家，生存環境越安逸，K策略就越流行，表現出來的就是越低的總和生育率。幾乎所有發達國家主體人口的核心生育率都低得嚇人，少數幾個生育率還看得過去的發達國家，仔細一分析，就會發現人口增長全都是依靠移民和黑墨綠人口勉強維持的。
而越是不發達國家，生存環境越惡劣，R策略則就會相對強勢一些，表現出來的是越高的總和生育率和越高總和死亡率，許多非洲人口大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一邊是大量普通人因爲饑荒而餓死，另一邊則是超高的人口出生率。
莽荒域文明，則是將暴力和掠奪發展到極致的猴山文明，生存環境之殘酷，比地球上的古代草原遊牧民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個生存環境極其惡劣的世界裏，顯然是廣撒網的R策略佔據了絕對上風。
再加上這個莽荒域山賊文明中，唯一的價值尺度就是武學修爲，而武學修煉天賦這種東西，又是完全天生的，與後天努力沒有半毛錢關係，因此優生優育就更加沒有市場了。
在這片神奇土地上紮根的凌家寨，發展出收繼婚的傳統，以求儘可能多得繁衍後代，壯大這個以血緣爲紐帶的山寨，就成爲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