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的導航路徑，也在登陸車暴力開道下，變成了一條完美的直線。
陸洋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唯一一座完好浮空島的正下方。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裏什麼東西也沒有！
等登陸車停穩位置後，就連凌霄面前的3D導航功能都自動關閉了。
陸洋疑惑地望向蕭煌：“這就沒了？然後我們該幹什麼呢？”
蕭煌也是雙手一攤：“你知道土庫曼斯坦央行加息50個基點，對於華國股市會造成哪些不利影響嗎？”
陸洋聞言一愣：“我不知道啊……你問這個幹嘛？”
蕭煌理直氣壯的答道：“那不就得了，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們要幹什麼。星都市所在的第一星區和我出身的五十四星區之間的關係，比華國和土庫曼斯坦之間的關係還要遠幾萬倍。我哪裏知道它的一張普通身份驗證卡，應該用什麼姿勢去操作啊！”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陸洋竟然無言以對。
“那我們總不能在這裏乾等着吧。這也不是個事啊！”
雪風忍不住猜測道：“會不會混亂之潮中，這個身份驗證卡沒法用啊！說不定我們必須等到混亂之潮結束纔行……郭寧先生，混亂之潮一般會持續多久呢？”
郭寧摸了摸下巴道：“長則兩三天，短則兩三個小時，這個真說不好……”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時，之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凌霄主動開口了：“各位前輩，我覺得……如果實在沒思路的話，我可以主動問問這件先祖遺物？”
“這小玩意竟然也有人工智能？”陸洋看了一眼這張平平無奇的金屬卡片，忍不住吐槽道：“銀河聯邦的人工智能，竟然已經濫用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銀河聯邦人上廁所擦屁股，都需要用人工智能輔助不成？”
“該身份驗證卡，應該內置有某種智能自動化程序，遠遠達不到人工智能的標準。”最後還是晨曦主動解釋道，“另外，銀河聯邦公民經過基因調整後，即使不喫飯也完全沒有問題，完全可以通過口服營養劑的方式爲供能。除非有人專門希望體驗一下在現實世界上廁所的感覺，否則正常情況下，銀河聯邦公民並沒有上廁所這項日常活動。”
“這些可憐的銀河聯邦人，竟然連喫喝拉撒的快樂都沒了嗎？”
蕭煌在一旁卻搖了搖頭：“話也不能這麼說。你不要忘了，銀河聯邦可是有銀河主網存在。在銀河主網構建的虛擬世界中，你哪怕想一天喫十頓飯、拉一噸屎，也完全可以做到啊！保證和你現實中做這些事情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這不比現實世界舒服多了！”
陸洋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這個比喻雖然很形象，但拜託能別這麼噁心嗎？”
他本以爲蕭煌又會繼續吐槽一番，卻沒想蕭煌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有一點倒是沒說錯，這的確不算是什麼好事。人類最大的悲哀，就在於快樂是有閾值的，只有不斷突破這個閾值，才能獲得更大的快感。你有沒有想過，當人類擁有無盡的壽命之後，他還能感覺到快樂嗎？”
蕭煌這話讓陸洋陷入了思索。
癮君子通過每次攝入更多化學藥物的方式，能持續獲得比上一次攝入毒品更大的快感，直到毒品攝入劑量過大，超過自身身體承受的極限，然後最終掛掉爲止。
這也是爲什麼癮君子對除了毒品之外的事情都會感到索然無味。某種意義上，這種感覺也算是“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了。
對於正常地球人來說，人生壽命不過區區數十年，只要不走毒品的捷徑，快速生成這種廉價的生理快感，人類到老了基本上都會產生“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的想法。
然而如果一個人真的能活到數萬歲甚至數十萬歲呢？
毒品之所以有害，是因爲他把突破“快樂閾值”的過程，濃縮在了極短的時間之內。
可對於銀河聯邦公民動輒數萬、甚至數十萬、上百萬年的人生來說，哪怕是慢慢品味各種各樣的人生體驗，這麼長時間下來也同樣會索然無味。當人類無法獲得快樂時，與之伴隨的，幾乎是必然的心理抑鬱，那種痛苦不亞於癮君子毒癮發作。
如果人類真的擁有無盡的壽命，這幾乎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
想到這裏，陸洋不由得想起在修真樂園的通天寶塔上，第一次見到樂園設計師蕭煌時，他曾經對自己說的話：“在銀河聯邦，讓銀河貴族感到快樂就是最高的正義！”
現在想來，這句話簡直是意味深長。
看到陸洋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蕭煌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這下你應該明白了，爲什麼銀河聯邦已經有銀河主網構建的虛擬世界，還需要我去專門設計一座修真樂園。對於銀河貴族而言，快樂就是最大的奢侈品，哪怕僅僅是一點點額外的快樂，都是極其寶貴的存在。”
“長生種族，竟然還會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我以前還真沒想到過這一層，過去地球的科幻小說也沒提過這個啊。”
蕭煌也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可不是嗎？銀河主網構建的虛擬世界，何嘗不是底層銀河聯邦公民的毒品啊……快速廉價的生理快感，帶來的必然是極其空虛無味的人生。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銀河聯邦底層公民，但我能想像他們的心理狀態。”
“難道就沒有克服這種‘快樂閾值困境’的辦法了嗎？”
蕭煌搖了搖頭：“快樂閾值的存在，是由生命的本質所決定的。突破自我侷限，獲得更高層級的體驗，本身就是這個宇宙生命進化的原動力。如果把‘快樂閾值’從人性中拿掉，那你就不再是一個生命了，而是一個和人工智能毫無區別的生物機械。”
聽到蕭煌的解釋，陸洋不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突破自身侷限，獲得更高層的體驗……這話說得真是太好了。說實話，拿到晨曦之後，我也曾不止一次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沒有那個所謂的轉正任務，我還會去外星球冒險嗎？”
“那你的答案呢？”
“一定會！”
陸洋這次回答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