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雪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主動向埃裏安詢問道：“照你們的說法，你和路西烏斯分別是神國大使館的一把手和三把手，那神國大使館的二把手在哪裏呢？”
對於此事，埃裏安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已經說過了，爲了奪取聖劍區維生系統的控制權，神國制定了不止一套計劃。我執行的是神國的A計劃，路西烏斯執行的是備用的B計劃，而副大使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我們兩人都失敗的情況下，執行作爲最終手段的C計劃！”
“C計劃？”
埃裏安沉聲答道：“所謂的C計劃，就是安放炸彈徹底炸燬聖劍區，然後再從聖劍區的殘骸中回收核心零部件！”
這簡單粗暴的計劃頓時引起了陸洋的興趣。
現實世界是一個極其複雜混沌的系統，類似的混沌系統非常多，最典型的就是股票市場。
如果單論起復雜性，股票市場的複雜程度顯然比現實世界低很多。畢竟股票市場總共就只有漲跌兩種方向，比擁有無限可能的現實世界來說，這已經是一個極度簡化的混沌系統了。
可即使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也不敢說能預測股票市場的漲跌，就連牛頓這種天才，炒股都虧得一塌糊塗。
歷史已經證明了，沒有人能完美預測股票市場，如果真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這個人早就成了世界首富了。
既然人類連預測股票市場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預測現實世界的走向呢？
現實世界的複雜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於九州修真樂園爲了把握這其中的龐雜變量，專門設計了星球級人工智能樂園設計師，專門來研究現實人類社會的變數。
儘管如此，哪怕曾經的樂園設計師蕭煌也不敢保證，自己已經能夠摸透人類社會的一切變化，甚至就連他親手設計的修真樂園，也連續崩潰了上千個版本，沒能能形成徹底的穩態。
因此想要在真實世界制定所謂的計謀和計劃，有幾個絕對不可違背的原則：
計謀和計劃，一定都是越簡單直接越好，一定都是容錯率越高越好，一定都要儘可能摒除所有能影響到計劃成敗的意外因素。
這也是爲什麼，那些智多近妖的智者、深謀遠慮的佈局、扣人心絃的反轉，都只能出現在小說故事裏。
而真實世界的商戰，反而都是通過下毒、舉報、打人、掄大錘、搶公章、翻牆偷拍競爭對手情報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進行。
很多小說中所謂“高智商主角”，設計一個陰謀恨不得邏輯鏈條套娃20層，這種計謀在現實世界中根本就是宛如智障的存在，隨便一個擾動都能讓整個計劃崩盤。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有些軍事小說的“高智商主角”會說出這樣的話：根據某人的行軍速度，此人會在某天到達某地，所以我們要怎麼怎麼辦、制定什麼什麼樣的計劃……
這看起來很合理，但仔細一想就是純胡扯。
萬一敵軍頭天晚上喫壞肚子拉稀了，沒按照你的計謀到達預定位置怎麼辦？難道你的計謀就因爲一場拉稀就被敵人挫敗了？
這種例子在歷史上不要太多。
二戰時期的德意志第三帝國，在執行滅亡法國的揮鐮行動時，就出現過無數這樣的意外。
即使這麼簡單的一個計劃，中間執行過程中也出現了無數意外。
比如整個克萊斯特裝甲軍羣因爲部分車輛在阿登山區拋錨，引發了大堵車，使得整個克萊斯特裝甲軍羣，並沒有第一時間全部穿過阿登森林。
只有古德里安的三個裝甲師和隆美爾的一個裝甲師，按照預定計劃完成了突破，其餘幾個裝甲師，連同最重要的攻堅火炮（也是汽車拉的），全都被丟在了這四個裝甲師後邊。
也就是說，即使如此簡單粗暴的計劃，執行起來之後，依然第一時間遇到了計劃外的變故，最高作戰長官克萊斯特甚至數次打算更改、甚至暫停揮鐮行動。
最後還是古德里安頂住壓力，依靠自己和隆美爾的四個無支援、無補給的裝甲師，硬生生殺穿了法國北部平原，這才奠定了勝局。
與其說是揮鐮行動計劃制定得好，倒不如說是德軍幾位名將臨陣應變得當，每次都臨陣做出最佳應變。
當然這也是因爲德國創造性地利用斯圖卡俯衝轟炸機替代火炮進行攻堅，彌補了裝甲師缺乏攻堅火炮的缺陷，體現了軍事理念的先進性。
你就算在戰前問古德里安本人，他也不知道最後會打成這個樣子。
哪怕是傳奇名將，戰場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大多都是在比拼臨陣應變；哪怕是投資大師，做投資之時也需要抓大放小，甚至只抓方向不抓細節……
因爲現實世界的細節實在太多，哪怕是銀河聯邦的人工智能都顧不過來。
能夠分析自己手頭現有的條件，在每次面臨選擇時，都選擇勝率最高的策略，就足以稱得上真正的謀略大師了。
那種死扣細節、邏輯鏈條超長的計謀，那些智多近妖、從開頭就能判斷結尾的智者，放在現實世界中，就是典型的馬謖和趙括。
所以你別看《三國演義》把馬謖往死裏黑，其實小說中描述的諸葛亮，纔是現實世界中典型的馬謖思維。
什麼這裏埋伏一處伏兵，那裏安排一隻人馬，邏輯鏈條如此長的計謀，基本上一場意料之外的拉稀，就都讓它徹底完犢子。
當然，你要說諸葛亮連魏軍會不會拉稀都能預測出來，那倒也能說得通，畢竟他東風都能借來了，預測了拉稀倒也不算離譜。
這也是爲什麼，陸洋第一時間聽到路西烏斯的計劃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爲路西烏斯執行的B計劃，中間環節實在太多，又是製造事端進入聖劍區，又是在內應協助下同時暗殺兩位聖劍委員，中間哪一個環節出問題，都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而神國的行動恰恰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現在看來，神國大使埃裏安的A計劃要簡單粗暴很多，可操作性要遠遠強於路西烏斯的B計劃。
而根據埃裏安透露的最新情報，這個C計劃在可操作性方面，似乎比A計劃還要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