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吹,岸邊的柳條隨風擺動起來。枝葉帶着特有的清香,拂過蒙筱雨的臉頰。
她的笑意尚未綻放,就發現那陣陣枝葉清香中隱約夾雜着一絲惡臭,這是……?
凝眸注視着不遠處的木屋,她快步跑了過去。藍曦臣雖心中有疑,卻並未阻止,直到她推開屋門,他才明白,她爲何會如此。
“曦臣哥哥,這人…是中了蝕心蠱”蒙筱雨蹙眉看着眼前這早已稱不上是屍體的殘骸,道:
“這蠱在蒙家,早就被禁了。中蠱者,終身無解。只能淪爲工具,施蠱者隨時可要了他的命。毒發時,蠱蟲會將中蠱者的內臟啃食乾淨,最後再啃食心肺…因着修真之人體內靈氣的關係,中蠱者往往要等到心肺完全被啃食完了纔會死去。”
深吸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得注視着仍在殘骸中到處啃食的肉團,輕道:“就是因爲這蠱毒太過陰毒,這才被蒙家先祖列爲禁蠱。”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藍曦臣雙眸懷疑之色一閃而過。
“用蠱必先知蠱,所以蒙家子弟從小的首門課業,便是識蠱。”
藍曦臣沉吟道:“那這蠱…蒙家子弟都會…?”
“識蠱卻不會制蠱,所有禁蠱的製法,都在蒙家禁地。傳聞禁地之內,鎮壓着一隻非常厲害的毒物,入禁地者,九死一生。”蒙筱雨臉上劃過一抹苦澀,她知道,曦臣哥哥是在懷疑蒙家。眼前這場景,就連她都懷疑是不是蒙家出了叛徒,又何況別人。
“這,就是那男修的住處。”藍曦臣輕嘆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這些蠱蟲……”
蒙筱雨抿了抿脣,咬破自己的食指,快速畫起符咒。
靈火咒?藍曦臣剛想開口詢問,卻見那原本安靜啃食殘骸的肉團,快速向着蒙筱雨撲來。
指尖輕輕勾畫完最後一筆,蒙筱雨挑脣輕笑,將閃着紅光的符咒拍向蠱蟲,觸碰的一剎那,火光四散,肉團掉落在地上不斷蠕動翻滾着,悽慘尖銳的吱吱聲盪漾在屋內久久不散。
直到確定那肉團被燃成了灰燼,蒙筱雨才鬆了一口氣,噬心蠱的蠱蟲不似其他蠱蟲,若不徹底燒盡,遇血便會重生,直到再無宿主……
“我帶着靈火符,爲何……”藍曦臣看着她指尖早已乾涸的血跡,眸底劃過一抹心疼。
蒙筱雨低頭看着自己指尖那一抹暗紅,淺笑道:“沒用的,普通的火對蠱蟲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曦臣哥哥,不是蒙家。”她幽幽的轉身看向被夕陽映的血紅的河面,輕聲問道:“你…信嗎?”
身後並無回話。是啊,藍曦臣,澤蕪君,他是藍氏宗主,又怎會僅憑自己的一句話,就相信呢?
自嘲的笑容爬上嘴角,壓下心中的難受,歡快的聲音裏掩藏不住的是那一絲顫抖:“曦臣哥哥,我們是要回雲深不知處了嗎?”
如來時一般,一前一後的兩人,心情卻如那逐漸降臨的夜幕,沉重且冰涼。
……
“二哥,二哥。”回到雲深不知處的蒙筱雨一頭鑽進了蒙顥的精舍
蒙顥眉頭微皺向她身後望去,並未發現異常:“怎的如此冒失?這還是在雲深不知處,又想挨罰不成?”
“我剛和曦臣哥哥去綵衣鎮了,發現有人用噬心蠱。”自顧自倒了杯水,一口喝掉,緩解疾跑的氣喘後,蒙筱雨倒豆子般的將綵衣鎮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我用血畫了靈火咒,將蠱蟲燒死了。可是究竟是誰,居然會蒙家的禁蠱?”
“什麼?”蒙顥拉起蒙筱雨的右手,果然見到食指上的傷口,所幸血跡已乾涸:“你這一路上山,可有碰到妖獸?”
“沒有,況且,我體內還有小鈴鐺護着呢。尋常妖獸,怕是聞不出我血內的味道。”蒙筱雨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家二哥在擔心什麼,不過自從小鈴鐺在自己體內安家後,自己的血便再無香味,除了對蠱蟲而言依然是剋星外,其他似乎和尋常人無異。
蒙顥瞪了她一眼,心知是自己關心則亂了。想起她說的噬心蠱之事,眉頭又是一皺:“噬心蠱,是禁蠱啊!蒙家子弟是定然不會的……難道,是他們……”
“誰?二哥,你知道?”
“還記得叔父和蒙黎嗎?”
蒙筱雨眸帶疑惑,久遠的記憶內,似乎有那麼一道唯唯諾諾的矮小身影,修爲極低,形同廢人,總是被宗內其他孩子欺負着。自從自己護了他一次後,總喜歡跟在自己身後,雨兒妹妹長雨兒妹妹短的叫着自己。不知何時,那道身影再也沒出現過,她聽說,他與他父親一同下山了。再後來,自己救回了阿洋,就漸漸將他忘了。
“當年叔母爲了救你身亡後,叔父潛入禁地,試圖用禁蠱救回叔母。被阿爹廢去修爲軟禁在祠堂邊上的空屋內。阿爹憐蒙黎年幼,只廢了他一半的筋脈…他能修煉,卻永遠無法結成金丹,所修所練僅能自保而已。”蒙顥眸內閃過一絲不忍,低聲訴說着:“有一日,給叔父送飯的下人說,他們父子不見了,阿爹尋遍了蒙府都未找到他們父子兩人。誰也不知道一個被廢去修爲的人帶着一個孩子要如何走出那佈滿毒物和妖獸的大山。阿爹自責了許久,那是他唯一的親弟弟。可是作爲蒙氏宗主,他不能徇私枉法……”
“二哥以爲,是叔父和黎哥哥?”
“興許是我想錯了,此事非同小可,我還是傳音回南詔告訴父親爲好。”蒙顥搖了搖頭,這一切,若真的是叔父和黎兒所爲,只怕雨兒想走的那條路,會更加艱難……
萱旖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