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垂眸坐在桌前,靜靜等待着,其實他早就醒了,只不過是答應了墨兒,這次讓她獨自抓人,才一直裝睡罷了。
這一路上,魏嬰逃了數次,若非墨兒說有法子讓他心甘情願回雲深不知處,自己早將他捆了,直接拖回去,省心省力。
客棧外傳來的淺笑低語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藍忘機知道,是他們回來了。
“藍冰塊。”
“回來了?”看到兩人互牽的手掌時,藍忘機的雙眸內劃過一絲失落,寬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他垂眸淡道:“明日還要趕路,早些歇息。”
“藍湛他…”眸光微閃,魏無羨看着藍忘機離去的背影,卻不捨鬆開掌中緊握的柔荑。
一抹笑意從脣角升起,蒙筱雨搖頭道:“無事的,阿羨,你早些睡吧。”
眼珠一轉,魏無羨一副小媳婦模樣道:“我現在可是蒙三小姐你的人了…自是要和你一個屋子的,我…”
他話未說完,就覺渾身一涼,順着感覺望去,原來是藍湛正站在階梯盡頭冷冷的注視着他。他摸摸鼻頭,訕笑道:“含光君,你別這樣看着我,我現在可是蒙三小姐的人了,你可不能對我有非分之想。”
“魏!嬰!”
“阿羨,你別鬧了。”蒙筱雨淺笑着推了推還想作妖的魏無羨,無奈道:“我也回房休息去了。”
聽到她的話,魏無羨滿臉委屈的跟在藍忘機身後,邊走還邊扭頭看蒙筱雨,那小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活像是蒙筱雨負了他一般。
忍着笑回到自己屋內,蒙筱雨無聲輕嘆,自己與阿羨算是互表心意了。不過藍忘機…看他方纔那模樣,應該是誤會了什麼,自己也該好好與他聊一聊了。他…能接受自己的多情嗎……
輕微的步伐聲驚醒了淺眠的蒙筱雨,她睜開雙眸,細細傾聽,那聲響是從房頂傳來的。略一沉思,她打開窗戶,悄然翻身上了屋頂,映入眼簾的卻是那意料之外的白色身影。
藍冰塊?蒙筱雨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舔了舔脣,走到他身邊坐下,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更深露重,絲絲涼意圍繞在蒙筱雨身邊,她吸了吸鼻子,卻倔犟的不願先行離去。一聲無奈的輕嘆響起,緊接着,蒙筱雨便被一股暖意包圍。是藍湛!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袍,那上面還殘留着他獨有的冷冽梅香。她眉眼彎彎的扭頭看向那來不及收回目光的男子,輕喚道:“藍冰塊。”
靜默半晌,藍忘機終是輕聲問道:“爲何不回屋?”
“那你呢?”蒙筱雨主動靠上他的肩頭,明顯感覺到他脊背一僵:“明明是最守規矩的藍二公子,怎的深更半夜坐在屋頂賞月?”
沒有得到藍忘機的回話,蒙筱雨並不感到意外,她自顧自繼續說道:“藍冰塊,你看那是什麼?”
藍忘機聞言,不解的看着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子,道:“圓月。”
“那你知道世間最美好的是什麼嗎?”
藍忘機看着月光下的女子,那溫柔的笑容有多久沒出現了?果然還是因爲他回來了的關係嗎?他垂眸隱去眸間的傷痛,淡道:“不知。”
聞言,藍忘機猛的擡眸看向她,滿臉的錯愕。
看向他的雙眸內閃爍着認真的光芒,蒙筱雨輕聲正色道:“我知道自己很不應該,可我就是如此貪心,喜歡阿羨,也喜歡你。你…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
在寂靜與沉默中,蒙筱雨被猛的拉入了熟悉的懷抱中,隨即而來的,便是屬於藍忘機的霸道的深吻。
…
雙手捂住紅透了的臉頰,蒙筱雨呆愣的坐在牀上,自己昨日竟與藍忘機睡在同一張牀上,雖說兩人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可…
“醒了?”
輕柔的問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看着手上端着湯盅的男子,她結結巴巴道:“藍…藍冰塊…”
“墨兒,你的眼中只有含光君,都看不到我了。”
藍忘機尚未回話,他身後便傳出一道哀怨無比的話語聲。蒙筱雨這才發現,緊跟在他身後的魏無羨。這一發現,讓她本就紅透了的面頰,更紅了幾分,她慌亂的走到桌邊,道:“阿羨,我…”
魏無羨幾步跨坐到她身側,看着她的雙眸內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昨夜你與含光君同牀而眠,今夜…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魏嬰!”將湯盅遞到蒙筱雨更前的藍忘機聞言,冷冷的瞪視着他道:“今夜就能到雲深不知處了,你有自己的精舍可休息。”
“不用替我安排精舍,我與墨兒一個精舍便可。”
“你…不知羞恥!”
“我都是墨兒的人了,與她一個精舍,怎就是不知羞恥了?”魏無羨上下掃視了一眼藍忘機,輕哼道:“倒是你,堂堂藍二公子,世人口中的楷模,明明尚未與墨兒拜堂成親,卻讓養子喚墨兒孃親,還與墨兒孤男寡女,同牀而眠。真該讓世人看看你…唔…唔唔唔!”
唔唔的抗議聲,佩劍的錚鳴聲,蒙筱雨一邊喝着藍忘機端來的小米粥,一邊眉眼彎彎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似乎又回到了十數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十四歲…
“阿爹,阿孃,我們何時啓程?”
直到門外傳來藍願遲疑的問話聲,藍忘機這才陰沉着臉解了魏無羨的禁言術。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被蒙筱雨制止住的魏無羨,淡道:“即刻啓程,去準備吧。”
“是。”
藍願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靜默了片刻後又響起了藍忘機與魏無羨的爭執聲。
“藍湛,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是隻會禁言術這一招?下次說不出理時,敢不敢不用禁言術?”
“無聊。”
“又是這兩個字,這麼多年,你怎麼就沒從墨兒身上學會點新詞…”
看着又想拔出避塵的藍忘機,蒙筱雨無奈的拉住他的手腕,道:“阿羨,你別鬧了。藍冰塊,阿願和景儀還在等我們呢,我們快走吧。”